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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开莱的口头禅:我们美国人。
在2013年出版的北大前校长丁石孙的口述历史一书中(172页),提到了这个“口头禅”——我们美国人。1980年,丁访问美国,到了斯坦福,拜访了钟开莱:
在斯坦福大学,我还拜访了一位美籍华人,叫钟开莱。他的数学水平相当高,但脾气比较古怪。他在西南联大读书时,许宝騄教过他。我给他带了一本江泽培他们编的《许宝騄文集》。没想到钟开莱跟我大发牢骚,说许先生搞概率统计是世界著名的,你们不该出选集,而应该给他出全集。我说我回去可以跟学校讲讲,为许先生出全集。我还说许先生的论文有一部分是用英文写的,发表在国外的杂志上,希望有人把这些文章翻译成中文,稿费可以由北大出。钟开莱听后非常高兴。后来我把这件事促成了。因此,钟开莱对我印象很好,我跟他也保持比较好的关系。不过,他说起话来总爱说“我们美国人”如何如何,很多国内的人对他印象并不好。
对钟开莱的这个“我们美国人”,今年一月《赛先生》上颜基义的“怀念李佩的文章”,也提到过:
钟开莱先生那种富有个性的矜持
在数学界许多人都知道钟开莱先生是个富有个性的出色概率论学家,不大容易相处。我们与钟开莱先生是在斯坦福大学校园里的一家餐厅见面的。钟开莱先生比李佩先生大一岁,彼此年纪相当,又具有国立西南联合大学和清华大学等共同的经历,因此交谈格外坦率。钟开莱先生从1978年刚刚改革开放不久就回国讲学,不仅在北京这样较开放的地方讲学,而且到长沙和贵阳这些较为偏远的地方讲学,对国内的研究和教学情况比较了解(笔者至今还保存有他当年演讲的油印资料,如“齐次马氏链”等 )。因此,对于李佩先生询问的问题侃侃而谈,谈到兴致处甚至站起来发表他的看法。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钟开莱先生,一个“睿智而又坦率,高雅而又自负”活脱脱的形象出现在我们面前。当他谈到中美教育对比时,口头上常常挂上这一句:“我们美国人……”我当时对于这样的话语姿态感到“扎”耳朵,有点不自在。但是我注意到李佩先生对此毫不在意,不断地与钟开莱先生亲切交谈。让我感到李佩先生的整个灵魂和心胸都包含着对人的热情和理解,只有这样不吝惜自己热情和爱的人才会拥有爱的回报。
前些年,我得知钟开莱先生于2009年逝世后,将他的全部藏书都奉献给了北京大学,其中不少是世纪珍品,既具有学术价值,又具有历史价值。回想起那次与他会见时自己的那点“不自在”,这多么不该啊!
事情常常有两个极端,我们美国人的钟开莱在他离开中国后,始终是美国人,还有另外一些人“摇身一变”又变回了中国人。无论他们嘴上说的、外在表现如何,只有他们在心里依然惦记着中国,像钟开莱一样,最后将自己的藏书捐给北大,这就足够了。
离开中国的钟开莱后来成了一个“睿智而又坦率,高雅而又自负,富有个性矜持”的美国人,但谁能否认他有着一颗“中国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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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0 1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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