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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读偶感(7)-“学者之不德，其事影响于学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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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我寡闻，每感过去学术大牛有德才兼备的、有才大德小的；觉如今更多的是无才无德的比较多。还是那句老话读书人起码得有点才，然后也要注意点德行。今特结合点本人的读书感想提供一些过去读书人的那点事儿。
今日再对照了梁启超和钱穆先生的《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发现任公和宾四二位先生在处理史料时还是有区别的，特别对阎若璩（潜丘）和毛奇龄（西河）的道德文章（简言之两人都有点才厚德薄）论述似各有侧重。任公好像不太喜欢西河而对潜丘不错，说潜丘证古文尚书为伪的学术功绩多而论其制行的少（抄几句四库提要应付了事）；宾四对此二人则较不偏不倚，说西河才大而德小的事实都比较多，论潜丘不是省油的灯也不少。宾四论说看来更加可取，他这样做的缘由在书中提及了，有些是与现在热议的所谓学术不端类似的（故有现实意义），现录于下：
“夫学者舍己之短，从人之长，正是美德。且潜邱自谓：「古人学以年进，晚而观书益博，然于前此所注述，有及迫改者，亦有不复改定者。」疏证卷一又自谓：「尽 心郑氏之学，慕其先后异说不复改定，以见学以年进之盛。」且今疏证八卷历引同时朋好商订讨论之言伙矣，独于西河冤词不及一字。而凡西河冤词所辨，潜邱认为 己说之误者，则没其前说，改造新论，不复效康成「不复改定」之美，亦不着得见西河冤词舍己而从之真，顾曰：「此余所以不与毛氏辨，而但付之闵默尔。」则潜 邱之所以不与毛氏辨而卒于闵默者，实其为辨之术益精益巧，而西河于是乎乃真得其冤矣！何秋涛有言：「西河固心折于潜邱，而必欲强与争胜，此其所以为西 河。」又曰：「西河之于阎、姚立方固所心折，而必攻之者，则其强项之习，务与人争名耳。均见张穆阎潜邱年谱卷三今比观疏证、冤词两书，两人之所以辨尚书古 文真伪者，知潜邱亦未尝无所心折于西河，而顾深隐严讳，而曰「付之闵默」，此其争名好胜之心，亦何以异？而堇浦仅以才怯讥之，亦正为潜邱所笑矣。故自此后 汉学家考据言之，则尚书古文真伪，潜邱是而西河非，已成定论；自宋、明以来理学家所谓心性义理言之，则两人之著书相往复，皆有可讥，均不得为学士之雅度 也。[考据家之不德]余之辨此，亦非好为掎摭，多毁前贤，良以此后汉学家一意考订，而于心性义理，容多忽略，类此之事，数见不尠，学者之不德，其事影响于 学术，即逮近世，时贤蹈其病者，亦复时有；故特发之于阎、毛两氏之为汉学开山者，非敢以薄前贤，乃所以勉今贤也。”
https://blog.sciencenet.cn/blog-64967-39069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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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再对照了梁启超和钱穆先生的《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发现任公和宾四二位先生在处理史料时还是有区别的，特别对阎若璩（潜丘）和毛奇龄（西河）的道德文章（简言之两人都有点才厚德薄）论述似各有侧重。任公好像不太喜欢西河而对潜丘不错，说潜丘证古文尚书为伪的学术功绩多而论其制行的少（抄几句四库提要应付了事）；宾四对此二人则较不偏不倚，说西河才大而德小的事实都比较多，论潜丘不是省油的灯也不少。宾四论说看来更加可取，他这样做的缘由在书中提及了，有些是与现在热议的所谓学术不端类似的（故有现实意义），现录于下：
“夫学者舍己之短，从人之长，正是美德。且潜邱自谓：「古人学以年进，晚而观书益博，然于前此所注述，有及迫改者，亦有不复改定者。」疏证卷一又自谓：「尽 心郑氏之学，慕其先后异说不复改定，以见学以年进之盛。」且今疏证八卷历引同时朋好商订讨论之言伙矣，独于西河冤词不及一字。而凡西河冤词所辨，潜邱认为 己说之误者，则没其前说，改造新论，不复效康成「不复改定」之美，亦不着得见西河冤词舍己而从之真，顾曰：「此余所以不与毛氏辨，而但付之闵默尔。」则潜 邱之所以不与毛氏辨而卒于闵默者，实其为辨之术益精益巧，而西河于是乎乃真得其冤矣！何秋涛有言：「西河固心折于潜邱，而必欲强与争胜，此其所以为西 河。」又曰：「西河之于阎、姚立方固所心折，而必攻之者，则其强项之习，务与人争名耳。均见张穆阎潜邱年谱卷三今比观疏证、冤词两书，两人之所以辨尚书古 文真伪者，知潜邱亦未尝无所心折于西河，而顾深隐严讳，而曰「付之闵默」，此其争名好胜之心，亦何以异？而堇浦仅以才怯讥之，亦正为潜邱所笑矣。故自此后 汉学家考据言之，则尚书古文真伪，潜邱是而西河非，已成定论；自宋、明以来理学家所谓心性义理言之，则两人之著书相往复，皆有可讥，均不得为学士之雅度 也。[考据家之不德]余之辨此，亦非好为掎摭，多毁前贤，良以此后汉学家一意考订，而于心性义理，容多忽略，类此之事，数见不尠，学者之不德，其事影响于 学术，即逮近世，时贤蹈其病者，亦复时有；故特发之于阎、毛两氏之为汉学开山者，非敢以薄前贤，乃所以勉今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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