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为祖国守专业
曾泳春
从夏天结束开始,我的状态一直不太好,这个状态指的是生活和工作的状态。
平心而论,我还算是个活得兴致勃勃的人。这个兴致勃勃说的不是我活得有多热闹,而是说我的内心很有兴致。白云飘摇、微风拂面、月下涟漪、虫鸣鸟叫、梧桐树影,都能让我心醉神迷,更不消说喝一杯好咖啡,吃一顿美食,读一本好书,看一部好电影,听一首好歌,都能让我充满幸福感。时常和水哥、庞一起遥想曾经那些周末的上午,沐浴在布里斯班春日明媚的阳光下喝咖啡吃早餐消磨时光的日子,庞说:那种感觉就叫幸福。
但我的幸福感通常不会来自工作。工作是必需的,它让我们在社会上拥有一席之地,使我们的人生饱满、独立,这些道理我懂,但我就是做不到从工作中获得幸福感。即使偶尔在发文章拿基金拼人才得荣誉培养学生等方面“小有成绩”,也只是“偶有快感”,并不能给我带来持续的幸福感。所以,比较惭愧地说,我不是个爱工作的人,我在工作中体会到的只有责任感。
很久以前写过一篇博文,说到做科研被边缘化的问题,举了个例子。十几年前我刚准备读博时,我的一个硕士同学已经在学校里当讲师,她的爱人是副教授。我因为离开校园久了,就问她校园里的情况,她说女老师大都不怎么去办公室,但如她爱人这样的男老师就天天呆在办公室里。我说,这说明男人还是比较上进的。我的这个女同学当时撇了撇嘴说:什么上进啊,我们女人还不是一样工作?他们无非就是害怕被边缘化,唯恐人们把他们遗忘了,所以得天天坐在办公室,知道别人都在争取什么,才不会被拉下。
我真是佩服女人的直觉和洞察力。其实,无非如此。那时高校里的环境还很轻松,所以那个女同学说这个话时我还是赞同的。然而,话音刚落,高校环境就开始转变了,到我博士毕业的时候,老师们都开始忙忙碌碌地发文章搞项目(且“美其名曰”科研),再没有了以前那种能够悠闲地上课的氛围了。所以,那个女同学的话很快就不适用了,高校里的男男女女都面有菜色地忙碌了起来,到了现在,连我也是几乎日日呆在办公室里了。
两周前的周末,两个与我的研究有关的学术会议同时召开,一个是第四届全国静电纺丝会议,一个是第18届全国新型纺纱会议。我稍稍犹豫了一下,放弃了热闹非凡的静电纺丝会议,参加了相比之下非常小众的新型纺纱会议。说起来,这个小众的会议从上世纪的1980年开始,2年一届,到今年已经走过了36年。因而参加会议者中出现了80多岁高龄的老人,在这个会议中一届不拉。一个同事说他自己是从第4届那一年作为青年教师开始走上讲台的,而不久前,他当了爷爷。一个人的人生历程可以用一个会议来丈量,也是有趣。
回想起来,我的“纺织”生涯也不短了,从17岁开始进入这个大学学习纺织,然后离开校园去工厂做纺织,再回到这个大学研究纺织、教授纺织,到今天为止,我没有离开过这个专业。从没想到要坚持,也没有任何誓言(倒是有过“一只脚踏出校园,另一只脚就不会再跨进校园”的豪言壮语),却在将近30年的时光里从未稍离(在可预见的未来里还会继续)。仔细想来这也是我的性格,人生做好一件事、一个角色,已不容易。
前一阵我在一个微信群里说了句“我为祖国守专业”(其实这句话是徐晓说过的,我当时已被感动),这句话不知怎么被改成“我为祖国守纺织”,并传到了一个老教授的耳朵里。那个当年雷厉风行的老教授激动地要给我打电话。后来她的弟子告诉我说,老教授激动地拿起电话,却发现没必要说什么了。因为,我们已心照不宣。
坚守是一种修行。
Archiver|手机版|科学网 ( 京ICP备07017567号-12 )
GMT+8, 2024-11-23 22:55
Powered by ScienceNet.cn
Copyright © 2007- 中国科学报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