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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徐的清风 沉重的人生——文学作品集《吹过竹篱的清风》开篇辞

已有 3317 次阅读 2013-1-17 00:40 |个人分类:吹过竹篱的清风:游记随笔集|系统分类:诗词雅集| 人生, 随笔, 杨文祥, 信息文明, 民族复兴

                         徐徐的清风 沉重的人生

——文学作品集《吹过竹篱的清风》开篇辞(文学随笔版)


篱风(杨文祥)


几年来,在博客上陆续写了一些诗歌、散文等文学原创作品。这些作品散乱地夹杂在学术、政论等各类文章之中。为了方便查找,同时也为了使这些作品不致散失,决定在自己的个人空间——科学网博客“信息文明之光——杨文祥的博客”设置一个类名为“吹过竹篱的清风”的类目来收录这些作品。


文学是一种特殊形态的“人学”。因此,无论是职业作家还是业余作者,他们所创作的文学作品或多或少总要打上其个人所特有的人生印记,总要借助某种形式,诉说自己对人生的理解。


我们这些生于20世纪50年代前后的人,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唱着《让我们荡起双桨》、《歌唱祖国》、《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这几支歌长大的一代人;是“大跃进”时代炼过钢(我本人在小学一二年级时就和同学们一道,被动员起来拾煤渣,拾废铁,然后投入到建立在学校操场上的土高炉里“炼钢”),60年代初挨过饿,文革中下过乡;文革结束,劫后余生,又时逢改革开放,结果纷纷“下岗”,“自谋生路”的一代人。正因为经历了如此坎坷曲折艰困愁苦的人生历程,我们这代人被不乏同情地称为“被牺牲掉的一代”。这个“被牺牲掉的一代”在文革时期,又被统称为“老三届”。


作为这不幸的“被牺牲掉的一代”, 这一代人曾被寄托了无限美好而又无限沉重的历史期待,与此同时,这一代人也有着与这一历史期待同样美好而沉重的自我期许——“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 作为这不幸的“被牺牲掉的一代”,对“饥寒交迫”、“饥肠辘辘”、“刻骨铭心”、“痛不欲生”这些词语究竟意味着什么,由于有自己亲身的生活经历和刻骨铭心的内心感受,这一代人的理解比任何人都更为真切;作为这不幸的“被牺牲掉的一代”,对什么是蒙昧、什么是狂热、什么是迷信——尤其是个人迷信、什么是愚弄和被愚弄、什么是人性、什么是人性和人的尊严的觉醒、什么是觉醒之后站在人性、人道和人的尊严的立场之上对愚民政策和政治操弄的深恶痛绝,这一代人比任何人都有着毋庸置疑的历史感受;作为这不幸的“被牺牲掉的一代”,历尽一次又一次灾难之后的劫后余生,半个世纪之久的背井离乡,终其一生的谋生的艰辛,天南地北的人世间的冷暖,这百味的人生,最终酿就了这一代人所独有的人生苦酒。“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迟暮之年,在满天晚霞和辉煌落日的陪伴之下,痛饮一杯这苦中有乐,乐中含忧,人生百味,凝于一饮的人生苦酒,回首这一代人的惨淡人生,更是百感喷涌,悲欣交集,一言难尽……


这个“被牺牲掉的一代”之所以被牺牲,就因为他们是“新中国的同龄人”。他们不但是这半个多世纪风雨沧桑的历史见证,更背负着这半个多世纪的历史重负。上世纪80年代,作家张洁曾以小说《沉重的翅膀》享誉文坛。而这一代人,倍感沉重的何止是两只奋飞无望的沉重的翅膀,分明是难以承受的这半个多世纪的历史之重。与这一段沉重的历史血肉相连的,是这一代人难以言说的生命的沉重,还有那比这些个人生命更为沉重的一代人生。


早在济南工作期间,我就为自己尚处于期待之中的“未来时”原创文学作品的署名确定了“篱风”这一笔名,意为“吹过竹篱的清风”。这其中的原委,除了舐犊情深是其直接的缘起之外,更为深层的原因在于对陶渊明才学、气节与风骨的仰慕。“篱风”这一笔名所蕴含的,正是其“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一旷世名句的寓意。当然,其中也不乏对陶渊明的那种“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的人生境界的追随,试图凭借这一境界,舒缓一下这无限而沉重的人生所加在自己这有限而微弱的生命之上的难以承受之重。


作为“被牺牲掉的一代”的一员,我的一生是一个在谋生与求学之间为了“鱼与熊掌的兼得”而疲于奔命的一生;我的专业生涯则是一段在专业研究与行政杂务的交相碰撞中焦头烂额,与此同时还伴随着专业教学的呕心沥血的混合之旅。


如果说这半个多世纪的谋生、求学、专业研究、行政管理、专业教学等等,这些庞杂的内容尚能组合成一支还算和谐的交响曲的话,那么,职业生涯的最后这十几年就是我这一沉重生命和人生交响曲的高潮部分。显然,在这一着力体现生命之重、人生之重的乐章里,既不可能有清新宜人的竹篱,更不可能有令人心旷神怡的清风。于是,这个寄托着我对超脱、轻松与清新的憧憬与渴望的笔名始终没有启用的机会。


而今,我终于结束了自己碌碌无为的职业生涯。拜托几十年改革开放政策之福,社会的发展和国家的安定赐予我们这一代一个颐养天年的机会。尽管现实生活中不尽人意之处所在多多,未来的人生之路也难免风险与坎坷;然而,信息时代的到来和信息文明建设为我们打开了一个无限丰富并有无限生机的网络世界。在这个虚拟世界,每一个人都可以拥有比在职场更多的朋友。在与这些才华横溢的朋友们所进行的有意义的交流与互动中,我不但享受着信息文明建设的乐趣,还创作和积累了一定数量的文学作品。这些被自己视为“文学作品”的文字,重新引燃了我进行文学创作和对现有作品加以整理的热情。


作为一个介于学术与文学之间的边缘人,我无暇更无意中原逐鹿,在主流文学界的“广阔天地”去“大有作为”。 而作为一个致力于信息文明理论研究和信息文明建设实践的“理想主义者”,自己更钟情于作为信息文明建设的前沿与核心领域的网络世界。于是,在《信息文明之光》这个自己的网络日记里整理集中这几年所写的文学作品,连同自己早年的文学构思和在北外的《外国文学》、南京大学的《当代外国文学》等刊物上发表的为数不多的文学译作,让这些长期休眠沉睡的文学旧作在互联网这个信息文明新世界里获得新生将是我未来生活的重要内容之一。


每当回想起年轻时代的文学梦,一件令我终生痛惜不已的往事便不由自主地袭上心头。


1976年一月八日,我无比崇敬的周恩来总理逝世。三、四月份,我赶在清明节之前完成了一组痛悼周总理的诗篇寄往北京。随后在清明节期间天安门广场就爆发了以纪念周总理为主题的群众集会活动。当年发生在天安门广场的这一群众自发的悼念活动很快就受到了当局的残酷镇压。紧随其后的就是在全国范围内清查与北京天安门广场事件有牵连的人员。我由于写了那组纪念周总理的诗篇而被暗中调查。不知道是哪位知情人,肯定也是一位对周总理怀有深厚情感和正义感的人,通过一种十分曲折的方式让我知道了自己的危险处境。作为一个缺乏政治历练的年轻人,惊恐之中,将自己多年的日记连同在日记中撰写的数百首古体诗词和现代诗歌作品付之一炬,以期减少可能的麻烦和无妄之灾。


当年这些被销毁的作品,由于时过境迁,激情不再,再也不可能有“浴火重生”的机会了。“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这是我刻骨铭心,终生难忘的切肤之痛。这件事使我真正理解了杜甫所说的“医得眼前疮,剜却心头肉”究竟是一种怎样撕肝裂胆疼痛在心底的痛楚。


如今在此记述此事,既是对当年那场举国痛悼的国殇的沉痛追忆,也是对承载着自己那一段年轻生命的数百首在那荒诞而黑暗的年代里化作一缕青烟的诗词作品的哀悼。


痛定思痛。我衷心地希望今天的年轻一代,更希望我们中国人的后世子孙,能够永远告别当年那种愚昧、疯狂、荒诞和黑暗。


在那特殊的年代,无数有价值的生命最后竟酿成了一起又一起惨绝人寰的人生悲剧。鉴于这些人生悲剧所给予的深刻教训,在我个人的意愿里,无论文学还是学术,都应该尽可能地远离现实政治。如今不时有文学青年和青年学者高扬起“纯文学”和“纯粹学术”的旗帜。我想,在主观意愿上,这些文学青年和青年学者应该是我的“同党”。然而,回顾自己这半个多世纪的人生风雨,我终于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残酷,更无可奈何的现实——无论是文学还是学术,无论是人文社会科学还是理工专业,只要你的文学或学术发展到一定的境界,最终都不可避免地要与现实政治建立起不可分割的内在联系。作为诗人、作家或是学者,我们与政治家的区别仅仅在于,我们是在用诗句、人物形象或是学术语言而不是政治宣言来描述当代中国人和全世界的人所共同置身其中的同一个政治现实。当年作为自然科学家的代表的爱因斯坦、奥本海默、费米等人不就是如此吗?


举目今日中国,当年播种下的那些黑暗的种子,在这片依然不乏愚昧的土壤里始终在躁动不安,不但在期待着当年的那场狂热风雨的重来,更在企盼着当年那荒诞岁月的轮回。


历史上, 以激进革命的面目出现在历史舞台上的极左思潮;以爱国、“爱乡土”的口号进行的民粹煽动与以独裁专制为特色的法西斯行径从来都是互为呼应的,有时甚至是三位一体的。当年希特勒的纳粹主义(Nationalsozialismus),不就是高举着“民族社会主义” (旧译“国家社会主义”。纳粹党的全称即为“国家社会主义德意志工人党 Nationalsozialistische Deutsche Arbeiterpartei,缩写:NSDAP”)的大旗起家的吗?极左思潮极盛时期的文革十年,对待上至国家主席、开国元勋,下到所谓的“反动学术权威”以至张志新等坚持真理的普通干部,其法西斯行径之阴暗与残暴即使是作为法西斯大本营的纳粹德国也难以望其项背!对此,我们这一代过来人不能不对这股黑暗势力保持足够的警惕。


写到这里,我又油然想起无比热爱生活,视死如归,始终对生活充满乐观精神和人道情怀的捷克作家尤里乌斯•伏契克JuliusFucikl9031943)。这是一位真正的“大写”的人。对法西斯的绞架,他庄严、神圣而不乏乐观地向这个世界宣告“我们为欢乐而生,我们为欢乐而死。悲哀永远不要同我们的名字连在一起。”在其离开这个世界前几天,在囚禁他的那间只有七步见方的267号牢房里,他写下了他的绝笔之作《绞刑架下的报告》。他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句话是“人们啊,我爱你们,你们要警惕!


尽管极左的思潮暗流涌动,历史的风云波诡云谲,我仍坚信,中华民族在复兴的道路上无论有多少艰难险阻,前途必然是无限光明。因为人类智慧与文明进步的力量是无可阻挡的。在以信息资源——这一人类社会的智慧资源为现实基础的信息文明时代尤其如此。


作为这个“被牺牲掉的一代”的一员,回顾自己超过半个世纪的人生历程,尽管颇感沉重,百感交集,但依然无怨、无悔,也无憾。


青少年时代所接受的人生观、价值观和社会责任感教育,青少年时代国家和社会所赋予的历史期待,青少年时代所形成的理想、信念和自我期许,所有这一切都决定了这样一个不可更改的事实——接受现实,创造生活,忧国忧民,心怀天下,承受苦难,承担责任就是这一代人注定的历史宿命


我十分欣赏朋友拍摄的一组在大漠中负重跋涉,默默前行的骆驼队的照片。因为这一队骆驼——这组摄影佳作所塑造的艺术形象,就是我们这“被牺牲掉的一代”的人生写照。


正因为如此,作为一位信息文明理论研究和探索者,我深以为有必要也有责任将自己的理论思考付诸于信息文明建设实践的检验。


这样,向人们展示信息文明为人类送来的希望之光,为人类社会揭示信息文明建设的历史任务,为今日中国探索在信息时代的时代背景和信息文明建设的历史条件下实现民族复兴的科学之路就成为本人的网络日记——《信息文明之光》的社会责任和历史使命。而作为这一网络日记、个人空间和博客的文学作品集——《吹过竹篱的清风》就是运用形象思维和文学艺术形象来描述信息文明这道给予这个惶惶不可终日的世界以希望,以温暖的黎明之光


为了让新老朋友们不致感到过于突兀,在这一文学作品集中每一组经整理过的作品上,本人的署名除了“篱风”这一笔名之外,其后还会附注作者的本名。


以上是在自己的个人文学作品集《吹过竹篱的清风》开篇之际的所思所感,不计杂乱,存记于此,以为纪念。




                                                                   记于2013年1月17日 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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