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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机会在剑桥大学建校800周年的时候,去看看这个世界上最古老的学院之一,体会一下徐志摩三别康桥的挥别心情,十分难得。800年前的中国是南宋时期,朱熹等在推动理学,用中医学理论去理解太极理论,探讨天人关系,后被认为是“伪学”,革职回家。800年后,我们依然没有搞清楚中医是个什么问题。文化的传承,在不同的国度以不同的形式体现着。在剑桥校园里走,可看的东西很多,尤其是独具风格的各式建筑。剑桥的历史沉淀,在这个小城的建筑物上体现得淋漓尽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剑桥迎来、送走过无数世界各地的学生,从皇家子弟到平民百姓。而这个校园中,留下了一代一代学人的脚印。我很喜欢那种狭窄街角的石板路,以及路边上那些被风剥雨侵的砖墙。历史的感觉就写在那些深刻的石板、砖缝间。但时代的变化,也是随处可以见到的。比如国王学院那座恢弘的教堂,每年圣诞前夜圣歌演唱是世界有名的。想进去参观,一位成年人得花5英磅,钱这个东西如今很自然地链接在人神之间。介绍教堂的手册居然也有了中文版。若干年前,这是不可思议的。这说明来访的客人中,讲中文的人群有了份量。而这个人群的增加,和剑桥有关,和苹果掉下来砸着牛顿的故事有关,和在基督学院(Christ’s College)念过书的达尔文提出了进化论有关,和徐志摩的《再别康桥》有关。当然,和中国人鼓起来的钱包也有关。诗人轻灵的诗句也许撼动过很多人的心,但人民币强大的购买力,才能改变这个世界的秩序,甚至在这个古老的教堂里,触动主的心。
走过校园、如茵的草坪、河上的小桥、落叶覆盖的石子路,走累了,在街边的小店坐下,要杯咖啡,边喝边看过路的游人、学生,听着叮咚的吉它声。秋阳下的一切都很和谐。看着眼前的剑桥校园和人群,让我想到哥大和北大,我在那里分别度过了五年和四年的光阴。哥大过于窄小,挤在曼哈顿的角落里,基本上没有自己的校园。学生们下了课,从教室出来,抬脚就到了大街上,会有一种流落街头的心情。谁都不会奢望在自己的宿舍楼下有条小河流过,可以泛舟,撑一支长篙,向青草更青处漫溯。 但哥大有一面蔚蓝色的旗帜,就像一片天空,彰显着自由,让这个曾经的国王学院,有了自己充满自由思想的形象。北大有自己的校园,虽然没有剑桥的那么大,但也是相当的大;虽然没有河流,但有未名湖,尽管是相当的小。最近的一、二十年,北大校园大概是世界上变化最快的校园了,每次回到校园后我都有点找不着方向。可是总觉得那种快速建起来的新楼群不够美观、有品味;或许是应急之举,更显出些浮躁,缺乏传承精神和文化的厚度。这种感觉,在参观了剑桥校园后越发的深刻。我相信用不了多少年,北大很多的楼又会被拆掉盖新楼。希望那时起的楼,能体现一种静心思考后重新的自我认识,可以流传下去至少八百年,用一种固态的语言,向后人讲述北大曾经的故事。
相对而言,地处伦敦北边约80公里处的剑桥校园,几乎就是在乡下,在农田草场的围绕中。让这古老的校园,有点世外桃源的感觉。离开尘嚣的都市,学生也许更能静下心来读书。我在那些古老校舍前经过时,甚至觉得这高门深院中的学生,有一点苦修教徒的味道。虽然这些古老的建筑给人厚重保守的感觉,但800年后的今天,剑桥挂出来的旗帜,却透出一种不断更新的精神。旗帜上面的一个口号是:transforming tomorrow (重塑着明天)。这个面向未来的口号也许还有其它的翻译,它能从一个八百年的学堂里喊出来,让人感到剑桥人充满了历史感和锐气,令人深思。营盘是铁打的,但打仗还得靠流水的兵。不同的营盘,会流出不同的兵。
我在夕阳下离开了剑桥。很自然,想到了“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句子。 当天是少见的晴天,蔚蓝的天空没有云彩可以被带走。恰巧有英国皇家空军的红箭飞行表演队在夕阳的天空中表演,飞机巨大的轰鸣声很震撼。九架飞机的编队在天空中拉出彩色的烟条带,彩虹一般。忽有两架飞机拉着烟画出一颗巨大的心,然后被一架飞机扮演的丘比特箭穿过。那天我什么都没有带走,感觉却是满载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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