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衰退、萧条、无奈......满目都是,好在人们的热情还在,古老的欧洲还有希望。上午九点半,市中心的街头依然冷冷清清,到处都没开门,只有“减价”的牌子挂在门上,路过曾经的扫货天堂Lafayette,透过橱窗看见一套考究的童装,原价还没有王府井高档童装店同款的高,但仍旧被打了个狠折。刷了好半天的街,好不容易身边才有位金发碧眼的漂亮妹妹经过,拉住问路,很热情地帮了忙,就见她匆匆钻进了地铁站。
办完该办的事,时间还是“早”,街上行人还是不多,快步走过冰冷的协和广场,拉开杜乐丽花园那道铁质的小旁门,公园老头儿的店已经营业了,这岁数的人居然还跟小孩儿一样,看到有吃的东西卖,忽然就感到很饿,离吃午饭还早,先买了个内容十分丰富的夹鸡肉热狗,一咬,外面的面包皮烤得还是那么脆得掉渣儿,引得脚畔的三五追随者(椋鸟)一阵狂抢。
人少是欣赏艺术品的绝好时光,很喜欢这里默然伫立的几座十九世纪的青铜动物雕塑,它们的共同特点是动物特征结构的解剖学比例掌握得十分准确,目光神态也自然生动,几乎都是奥古斯特·尼古拉斯·凯因(Auguste Nicholas Cain 1821~1894)的作品,同罗丹一样,这位活跃于十九世纪中后期的伟大艺术家也是平民出身,靠自己的勤奋努力终成一代动物雕塑巨匠,他以善于刻画各种鸟兽写真著称,并达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
由于其作品高度忠实于原物实景,动物学者往往可以通过细节特征很容易地将其鉴定到种。例如其最著名的作品——Le Lion de Nubie et sa proie(努比亚狮和猎物,青铜,1870年完成),就被当时的博物学家们认定是努比亚雄狮最传神的模型。我曾在很久以前见过那件作品的图片——一头昂首挺胸的雄狮,脚下是一只已经咬死的,北非撒哈拉沙漠中的鸵鸟。只可惜,那件作品陈列在塞纳河对岸的卢森堡公园里。
今天,努比亚狮早已列入了灭绝动物名单,而所剩不多的馆藏标本中不是从蛀虫口中抢夺回的破损皮张、不全骨骼(上海自然博物馆就收藏有努比亚狮的头骨),就是当时粗制滥造的缩水标本,想一睹这种曾经在地球上堪称体型最大、鬃毛最为壮观的近代猫科动物生活时的风采,除借助历史上几幅手绘的博物画作外,据说就剩下这座骄傲的艺术品了。
这种高大异常的狮子之所以消失,主要和罗马帝国的统治者喜爱残忍血腥的斗兽表演有关,据记载,仅凯撒于公元前46年的一场斗兽表演,就屠杀了400多头努比亚雄狮。而这种嗜血的爱好又被其后的统治者纷纷效仿,至20世纪初,除寒冷异常的阿特拉斯山区还残存着一小群努比亚狮外,其余均已灭绝,但这一小群也仅仅苟延残喘了不到30年,最后一头成员(雄性)于1922年被当地农民射杀,这一伟大物种由此在我们这个星球上消失了。
我在这里也找到了狮子题材的雕塑作品,比如眼前这件,一只雄狮,一只雌狮,雄狮的鬃毛浓密而长,抬起的巨掌下按着一只还在挣扎的猎物,雌狮把脸凑近猎物,眼睛看着雄狮,表现出一副很希望得到分享的样子,而雄狮却狠狠地伸出自己的另一只巨掌,重重地在雌狮的肩胛上挠了一下。要知道,在狮子的世界里,猎杀通常由雌狮来完成,而进食的顺序则绝对是雄性优先,森严的等级制度,在雄性家长看来,是绝不容许侵犯和被任意破坏掉的。
在今天的动物观察者看来,狮子伏猪,99%的发生几率都是在撒哈拉沙漠以南的非洲大草原上,那里有着为数众多的疣猪,是狮子的绝好猎物。可既然是以写实著称的凯因大师作品,那我断定通过仔细观察刻画的细节,一定能鉴定出是哪一种猪科动物来。与典型的非洲猪科动物代表——疣猪不同,这头猪的脸上没有疣猪标志性的特征——颊疣,但脸部被刻画得特别长,虽然有獠牙(外翻的犬齿),但较疣猪要小而且细,向前方突出(疣猪向侧前方突出),身材修长,毛发浓密,腿高。这都是典型的欧亚野猪特征,而欧亚野猪的分布地区,仅限于欧亚大陆及非洲的一小部分,这里排除了亚洲狮的可能性,因为亚洲狮是短毛狮,鬃毛没有这么长,而历史上非洲狮与欧亚野猪的分布区域相重叠的部分只有撒哈拉沙漠以北的东部地中海沿岸,那里,正是努比亚狮的栖息地!(博物地理 段煦 文/摄影)
从门齿、犬齿和吻部、颊侧的特征看,典型的欧亚野猪
俘获野猪时雄狮与雌狮间的争斗
奥古斯特·尼古拉斯·凯因 青铜,1875年至1882年间创作
1884年陈列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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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3 1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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