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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但是,说是“终结”,仅仅只是就初步的归纳而言,对于唐弢书话由内而外的更为细致的观察和疑问,仿佛才刚刚开始。作为一般介绍,此文不拟展开讨论由这些观察和疑问浮现出来的诸多问题,只想就唐弢书话由民国进入共和国阶段后其书话写作、“选改”方面出现的一点点异乎寻常的变异稍作勾勒,以猜度时代变迁给唐弢创作心理带来的微妙触动。
我最早接触唐弢书话,是1981年10月在济南齐鲁书社购买1980年9月第1版《晦庵书话》之时,当时所喜的是三联书店版的这本书别致的装帧设计和里面关于新文学作品、期刊的有趣介绍。然说来奇怪,我竟没有全部地、认真地逐篇读完这部厚厚的书话,更没有能力以学术眼光打量它的来龙去脉,因我那时还只是一个刚读过两年专科中文的二十岁小青年,对类似“出土文物”一样的中国新文学正睁大着一双好奇和惊讶的眼睛,哪里具备深度解读甚至指谬辨析的素质呢!而今将近三十年过去,再次打开《晦庵书话》,仔细研读两篇序文、五个部分共167篇书话,结合如今能够看到的唐弢创作系年和其它资料,倒慢慢读出一点意味来了。
其一是写于共和国时期、“文革”之前主要是《人民日报》上的书话在选择所话之书、话的语言措词方面较之民国时期的书话有了相当大的差异。1961、1962两年间发表于《人民日报》的新撰书话凡二十余篇,如《骈肩作战》,如《革命的感情》,如“翻版书”和“关于禁书”两个小系列,以及《“奉令停刊”》等等,所选尽是“左翼”之书,所议尽是“斗争”之事,所操尽是“革命”之语。不用说,这自然是冷战时代海峡两岸共同的政治“一边倒”现象的结果,因为即使在这些故事发生的当年,唐弢书话也绝非这种风格,那么,对于唐弢本人而言,这样的变异意味着什么呢?
其二是一部分“选改”于民国时期、重新发表于“文革”之前《人民日报》的书话的确是有“选”有“改”。譬如《绕了她》、《闲话〈呐喊〉》、《半农杂文》、《撕碎了的〈旧梦〉》约十余篇正如唐弢本人所说“就手头剪存的部分选改十几段”,之所以“选改”,自然也还是为了适应时代的变迁和话语的转变,即如《绕了她》中若干处“反动派”云云,固然亦不像是1945年初刊于《文汇报》时的口气吧?不过相对而言,因为毕竟是旧作,某些篇什还是保留了较为纯正的味道,如《两本散文》之赞誉梁遇春为“文体家”,《朱自清》之推崇朱自清散文的“情致”,就仍然流露出唐弢作为学者的诚实。
其三是到了“文革”结束后的1979年重编《晦庵书话》而收入的民国时期书话,仅从措词上也能判断出有所改动。这里说的是写王统照的《山雨》,此文原刊于1947年初《文艺春秋》杂志,收入《晦庵书话》时出现了“当时国民党反动派的中央图书杂志审查委员会谓其宣传阶级斗争”这样的表述,或许于史实相符,但措词已然带上冷战时期的政治色彩。Archiver|手机版|科学网 ( 京ICP备07017567号-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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