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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野餐》的野人

已有 1382 次阅读 2023-9-2 21:34 |个人分类:影像叙述|系统分类:人文社科

《路边野餐》的野人

       毕赣导演的《路边野餐》是地地道道的第一部贵州地域电影。过去有些电影,如往王小帅的《青红》,姜文主演的《寻枪》等,反映了部分贵州的面貌,然导演和演员皆非贵州人,他们并不懂贵州的话语和乡情风味,他们只是把贵州作为一个简单的背景而已。如《寻枪》在贵阳青岩拍摄,讲话却是四川话。但《路边野餐》不同,贵州的山路不再是背景,它们是故事的一部分,是叙述的焦点,是生活的实在。甚至《金刚经》的佛语都被贵州化了。这部电影的嗓音都是纯粹的贵州话,它以凯里土语为主,如老医生等,但主人公老陈的话却像贵阳话,老歪也是贵阳话。花和尚又讲凯里话。里面还杂有几句苗话。配的歌曲又是国语。嗓音符号的选择,是导演对自我与地域的认同与融合,也就是说导演真的把自己放进了故事。导演小毕才27岁,他是凯里人,故以凯里为叙述的空间和对象。叙述的语言充溢着着乡土的情怀。电影镜头的艺术表现深受贾樟柯早期电影的影响,但已青出于蓝。故事的讲述也非常细腻,虽然不是完全的顺序描述,但越看越有味道。

      既然是路边野餐,片中又多次说到野人。“野”字在这里感觉是高贵的。就如这部电影敢用土语一样,这需要一种自信和勇气。贵州长期以来一直被视为野蛮之地。记得家父曾告诉我,他来贵州之前,当时好多一道来的同学都想象贵州满山跑着猴子,藏着野人。到贵州后,常常往山里人的背后多看几眼,想看看是否有尾巴。贵州人表现贵州一般多自卑,但这个“野”有狂野的意味,因为“野”,这部电影获得了超越。导演是有意识向观众灌输一种符号意识,在大家拼命追求物质的利益的今天,“野餐”和“野人”可能比现实中的人们之间的疏离和冷漠更有温情。就艺术视角来说,导演说“野人”的意味是耐人寻味的,这和贾樟柯电影《三峡好人》中有飞碟起飞一样。但并非说笑话,他在说人生。就考证而言,野人在凯里地区的深山里是有的。在黔东南林区,历史上发生过的野人事件,无以计数。在《黔东南州志》的《州内稀有动物篇》中,就明白无误地记载:“人熊,俗名野人,形体完全似人,雌雄同行同居。在州内雷公山、剑河大平山、章汉坡、从江月亮山发现。”当地多次发生过人与野人的接触事件,甚至有被强暴至死的报道。导演生在凯里,他是深信野人的存在的。他也许是想对我们说,在这个异化的社会,卢梭所说的“高贵的野蛮人”也许比我们更加自由,他们翱翔在深山里。而片中主人公老陈,为了给老大哥被活埋的儿子报仇,做了九年牢,监狱在汞矿山上,他不也像个“野人”吗?但他却是高贵的,出狱的时候,他提着沉着的皮箱,里面是慢慢一的书。他的诗集《路边野餐》就是在监狱里完成的。他有着一颗侠义心肠,比其同母异父的弟弟老歪仁厚多了。摩托车青年遭到欺负,但无改善心,为洋洋做风车。洗发妹想看看大海,这是贵州的“边城”,讲述着生命的真谛。

     “野人”在影片中暗示生命的狂放和自由。大山的贵州,人性是舒展的,没有丝毫的虚伪和孱弱。“野人”也是趣味的,那位摩托车青年对老陈说,手臂上绑上树枝,危急的时候,胳肢让野人发笑,就能逃跑了,这是在说黔中人的豁达与幽默。片借《金刚经》说出了电影所欲告诉世人的“浮梦”幻影的真相。如其英文片名的“凯里蓝调”,暗示了悲凉而温暖的人性。

     但“野人”却让人们依旧诗意般栖居于大山中。风车、摆渡小舟,绣花鞋,芦笙、摩托、田地、祭祀,迷信,一切就那么自然而仁厚的生存着。向导演致敬。这部电影本身就是“野人”的作品。它的获奖,标志俗人的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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