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朦胧姬昌桥

                ——三山仿古记行

  甲辰初冬小雪后，三山前往清镇，访古传说中的姬昌桥。依然是农村老司机的小力驾车。她今天小红帽配红绒衣，半山则是黑色羽绒衣，我说正好是“红与黑”，半山莞尔。小红车在毛毛雨中踽踽独行。记得上次去清镇玉冠山，也是小雨飘浮，有点天缘凑巧的感觉。或许“清”字是三点水，所以灵雨就多一些吧。可喜的是今天是周一，零雨，人少，正是我等三人寻觅幽深孤峭之境的好时机。

   车行约一个多小时，就看到“姬昌桥”的路牌，我们在车里讨论，为什么叫“姬昌桥”呢？难道是附会周文王姬昌吗？可贵州和姬昌历史距离很远啊，文王庙倒很多，作为桥名的似不多见，而且一般圣人不以桥名，如孔子等。但顺路牌而前行，看见的却是一坐现代化的大桥，我们有些讶异。桥边有一分叉小路，我们便停车小路上，四处瞭望，雨好像停了，但没有看见网上图片中的那座荒草古道般的，浪漫的古桥。

  我们遂走上桥头，豁然看见那座古桥就在大桥下，顿感一种苍老之气扑面而来。脚下是一座长长的，老旧的，荒凉的，历经风雨的，横跨一条宽阔的白色的河流的石拱桥。我和半山同时高兴而呼“姬昌桥”。是了，难怪这座现代桥冠名“姬昌桥”，因为它就在老桥的同样的方位，但高出很多。半山说，我们看完古桥就去红枫湖喝茶，没想到，我们一转身，“红枫湖”三个字就在大桥的对面，我想，这才是“天缘凑巧”。见桥下有台阶，我们想往下走，但走没有多久，就只能乡阮籍那样穷途而返了。于是上车，沿着桥附近的小路走，路边便有卖钓具的店铺，半山说：“有钓具，离桥就不远了。”半山所说果然很灵，车走不远，突然开朗开阔，一条宽宽的河流出现在眼前，一座古桥横亘河上，好像已有几千年的岁月一般。《诗经》河广唱道：“谁谓河广，一苇杭之。”这么宽的河流上，古桥如一条芦苇啊。

  桥上有些水塘，杂草有些多，在秋冬的风中摇曳，“一川烟草，满城风絮”，就是这种感觉吧。我最喜欢这种“荒凉”之美，它有一种远古的境界。伫立桥上，我仿佛看见那些汉服的古人络绎不绝地穿过桥头，或打伞，或牵着情人的手，在桥头卿卿我我。彩袖飘扬，香风洗鼻。走到桥对岸，有新修的一条水泥栈道，两旁是红色的红豆杉，美得让人沉醉。桥头有一石碑“姬昌桥碑记”。阅读碑记，才知道为啥叫“姬昌桥”，原来古时有一姬姓富户，葬母于“鲤鱼”头，修了这座二十四洞的石桥。“二十四”让我想起唐诗“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贾樟柯的电影《二十四城记》，“姬昌”是寓意姬家富裕繁荣。姬家祖坟就在河流中央小道上，然而姬家后来却默默无闻。百度这样说：“桥的上游150米处原有一白塔，传说当太阳落山时，桥似弯弓白塔似箭，箭尖正指向姬家祖坟。清镇民间的一个神秘的说法：桥似弯弓塔是箭，射死姬家翰林院。至今姬家无后人，但坟还在。”最早的二十四洞的姬昌桥后来不幸被毁，道光十九年商人颜正捐资重修为十五洞石拱桥，我们现在看到的就是道光年间的。明月二十四桥不在了，但豆蔻十五的桥还在，还有无限的生命，古朴醇厚的风范还在。

  我们三人沿着栈道走着，一路观水看桥，又从栈道跳下，半山跳下去很容易，我和小力算是老胳膊老腿了，都很谨慎小心。今天还有点惊险，小力在栈道上给我们照相的时候，差点退后时掉下栈道，想起来有些后怕。上次在月潭寺，小力是跌落小土沟。从河岸细观姬昌桥，老老的石蹲坚固中透出沧桑，杂草丛生其上，桥洞如弓，流水日夜不停流过。我们走到中间的河洲上，有渔夫钓鱼，我们远眺古桥，觉灵气笼罩。这个条河的名字突然想不起了，但很宽阔，却被人为分为两半，可能是筑水坝的考虑。让我感动的古桥并不多，多年前看到徐霞客曾经过的马铃河的盐井桥是一个，今天的姬昌桥也是一个。它完整的，如烟如梦般地屹立于此，注视着人间的河流流过，无怨无悔，坚韧无比。我遇见的“姬”姓的人也不多，这是很古老的姓，它象征了历史。

  我们快离开的时候，雨却又慢慢飘起来，仿佛来送我们，心有似些谈愁感触，回头再看古桥，我觉得他有些孤独执着，可是孤独也是一种美啊，恋恋雨桥中，我不禁口占一律怀古。

                    姬昌桥上望姬昌，浮道荒烟灵雨梁。

                    豆蔻十五锦瑟度，玉人廿四弄箫香。

                    幽兰暧暧接延伫，红豆翩翩望远长。

                    古者姬家桥始建，繁荣昌茂岂独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