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命中的“毛利先生”们

   《毛利先生》是日本作家芥川龙之介写的一篇关于一位其貌不扬却超越时代的英文老师的小说主人公，我非常喜欢坚韧勇敢的毛利先生，本文“毛利先生”象征我生命中遇见的好老师。

我小学是在学校子弟小学读的，就是现在老白楼的旁边的高地上，不过，一年级的时候，还在大操场的理化大楼那里，当时只修了两层楼。这个楼修了四分之一世纪才建成。小学老师中，一年级就教我们的谭老师，是我终身难忘的。她看上去有些廋，她上语文课发音清晰，循循善诱。同学们都很喜欢她。大概到三年级，谭老师因病没有上课了。之后教语文的是我最喜欢的廖老师，她还是我们班的班主任，想不起她的名字了。他对学生和蔼可亲，讲课又细致，经常鼓励同学们努力读书，对我们真是谆谆教导。廖老师一直陪伴我们到五年级小学毕业，记得上课的最后一天，每个同学走的时候，都笑着对她说一声：“廖老师，再见!”。毕业后，还不时遇见廖老师，但她年龄高了，有时路上叫她，已记不得我了。廖老师已90多岁了。一次在文化书院遇见张清院长，闲谈起来，原来廖老师就是他母亲，才过了九十大寿，真是有缘。衷心希望敬爱的廖老师长命百岁。

体育老师，印象最深的是江松老师。下雨的时候，在教室里，他就给同学们讲小说故事。他的口才非常好，讲起故事来，娓娓动听。福尔摩斯的《血字的研究》，日本的《野性的证明》都是他讲的，像评书一样。江老师已经退休了，现在天天在画室作国画，他的画，写意而灵动，颇得王维诗意“空山新雨后”。说起来，江老师是我父亲在附中时候的学生，后来又成为管科系的同事，也算世交了。江老师后来搞健美运动，很有名气。我后来喜欢文学，应该有点江老师演说那些精彩小说的因素吧。小学历史课，甘校长给我们上，平时觉得他有点凶，但上课的时候，他蛮温和的，他讲的历史我很喜欢。甘校长已经去世多年了，他的夫人还在，背有些驼了，八十多岁了，住在我老宅的对面。老太太楼下遇见我，喊我张老师。

                                 历史课结束后李青老师拍摄的照片

中学老师里，第一个难忘的是李青老师。她那时好像刚当老师，教历史，戴一幅眼睛，两条辫子晃在脑后，上课略有点鼻音，一幅标准的中学年轻女老师气质。每次上课她都拿很多地图给我们看。她上课有条不紊，有一种感染人的热情，历史脉络很清晰。我一直很喜欢历史，那学期我的历史得了90分以上。学期结束了，李青老师带我们去喷水池那里照相，这张照片我还保存着。李青老师后来偶尔在朝阳村遇到过，记得有一次在红烛书屋，她正在和胡哥聊天。我没有和她打招呼，觉得她也记不清我是谁了，只是感觉她的生活挺如意，她那时好像已经退休了。初中教语文的陈兰老师我也挺喜欢的。我平常经常看我母亲的古代文学的书，记得一些文人常识。有一次考语文，陈兰老师见我知道杜甫的“三吏三别”，就觉得我的潜质不错。这对我后来搞文学颇有些鼓励。陈老师家就在我父母老房子的楼上，后来她去南方了。中学语文老师中，玉老师是最有学问的，他廋廋的，小个子，戴着眼睛，像个老学究。他上课的干货很多，只是当时不觉得。玉老师后来因心脏病去世了。初二的班主任老师是个上海人，教数学的，是我中小学记忆中唯一讲国语的老师。我都想不起她的姓名了。相貌清秀，个子小小的。我那个时候完全放弃数理化了，所以常常在上课时看其他的闲书。她也没怎么批评我。有时候她生病或有事，就让他的先生给我们上课。他先生，白皙而高大的，很英俊，也是国语给我们上课，可惜那时，数学对我已经是天方夜谭了。隔了几年，他先生生却因病去世。

中学体育老师中，有个体院毕业的魏跃生老师，至今还有记忆。他皮肤白皙，高挑身材，文质彬彬的，戴个眼镜，不像搞体育的。但他上课时却很专业。记得有一次去花溪水库玩，他带着同学们一路徒步。魏老师呆了几年就离开附中了。绘画老师中王华祥是最忘不了的。高个子，一头长发披肩，永远不换的半旧不新的牛仔裤，永远背着画架，周末一定看见他出去，到山水中写生。暑假办绘画班，我也去学过。王老师上课很有趣的，常常是启发性的教学。不过，当时很多同学轻视绘画，上课有些闹。王老师也无可奈何，常因维护纪律和学生发生矛盾。他住在附中一个陋室中，墙上贴满了英语和画作，他正准备考中央美院。他弟弟王华伦当时也在我们班读书。王老师现在是中国著名画家和绘画理论家了，出了很多书，有本《将错就错》很有名。

这些都是我记忆中的“毛利先生”。芥川龙之介《毛利先生》结尾赞扬这位先生：“比唐吉坷德还要勇敢、坚定不移地翻译下去。”这些老师都是鼓励我像鲁迅说的大象那样，在残酷而冷漠的人间坚韧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