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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兄和他的書
冯兄,世居贵阳黔灵山下,常爱那一抹夕阳,故自号栖霞居士。和我一样,祖籍乃四川。他比我年长点,我常呼之“栖霞兄”或“霞兄”等。到今年(2013)我们认识已经二十四年。友谊经过了时间的考验,就能成为永远的珍惜。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是在读电大期间,他是图书专业的,和我们学中文的在一起上课。他给我的第一印象,是感到此人可交,符合我的性情和直觉。因为他的脸,看起来非常纯真,圆胖的脸型,戴着黑眼框的眼镜,笑起来很灿烂。这种脸在贵阳并不多见。不是那种经常看见的那种苦脸,冷漠的脸或尖酸脸。很多人十七八岁,看起来就很老成了。我喜欢和纯真的人交往,因为我自己就不老成。和诡诈的人交往,始终忐忑。我也不希望自己变得老成持重,太老成了,就容易失去灵性。也许性情中人注定是这样的。
尤其让我开眼界的是他的书。冯兄家里的书很多,书籍上堆了不少书。他那时候已经在读《论语》《老子》、《庄子》、《韩非子》等经典了。我看了以后,既钦佩也有点隐隐的嫉妒。我那个时候,虽然读中文专业。但读的书很少。才看了一遍《红楼梦》,中学时候读了点诗词,基本上是腹中草莽。看着他的藏书,我感觉到了书香门第之家。冯兄父母亲都是铝镁设计院的高工。但他却喜欢文科。他告诉我说,其实他中学时候,理科很好,考高中时,数学分数是很不错的,读了师大附中。当然不是说成绩都很高,而是他的思维方式很理科,后来受到另一位同学的影响,他改学文科。也许是他不耐死记硬背吧,高考没有上,就读了电大的图书馆专业。他母亲认为读这个,毕业以后可以在单位找个工作。
二
1991年7月我电大毕业后,就和冯兄就失去了联系。因为忘记了要他家的电话,也不知道他家装了电话没有。就一直没有联系。只是在1992年9月我去人才交流市场,在回来的路上。就在河滨公园那条街上,遇见了他。这个插曲,我后来都几乎忘记了,只是在10年后我们重逢时,我才想起来。好像当时他和他弟弟两人一起。他当时说已经工作了,至于在那里上班,我却记不清了。遗憾当时为什么没有要他的联系方式。因为这样我们又隔了好多年才又见面。时间洗去了很多东西,电大的同学,很多我都忘记来了。但冯兄我一直都没有忘却,他的微胖的身材,纯真的脸,那些孔孟老庄的书,却时常会浮现在脑海中。
工作后,我有点后悔当初学图书馆专业。感觉没有学到什么东西。于是我从1993年10月起,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考完了自考的汉语言文学本科课程。接着计划考研。说来也奇怪,在那几年考研的岁月中,我常常会想到,冯兄会不会也去考研呢?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这种性情和考研的缘分,使我们再次相聚重逢。心灵想通的朋友,冥冥之中老天似乎自有安排。那天,应该是1999年岁末吧,大概在11月份,寒风落叶之际,我和考研时认识的朋友老贺,一起到九中去报名。记得那天的天气阴冷。我们领到了报名表,就在学校外面的台阶上填写。突然听见一声熟悉的声音在叫我的名字,这一声,我感觉很亲切,如久违的朋友,抬头看时,那张有点圆胖的脸出现在我面前。我没有丝毫犹豫,就像昨天才见过一样,高兴地大喊出来:“冯兄”。他没有多大的变化,依然是纯真的站在那里。只是眼镜不是黑框的了。这些年,经常遇见熟人,有不少人我根本记不清他们的名字。但当霞兄出现时,我完全不需要去辨认。因为心灵的契合,早已经超越了体貌的认知。
重逢老同学,我很兴奋。我常常思考一个问题,有些人,即使天天见面,也形同陌路,有些人,即使十年,甚至二十年不见,却像天天在一起的感觉,这也许就是《庄子》里描述的“莫逆之交”吧。共同的志趣让我和冯兄又相见了。我生怕再次和他失去联系,就马上问了他家的电话号码。因为和老贺要回花溪。我们就匆匆而别。 回去的第二天,我就打电话给他,请他到花溪一聚。他答应得很痛快。第二天,大约11点左右,他到了贵大。我走出家门去迎接他。远远看见他背了个蜡染小包,手上叼着烟。以前他好像不抽烟。我请他到校门旁边的金三角鹅肉火锅店吃饭。饭间相谈甚欢,我们的友缘终于又重新续上了。
三
从那以后,我们交往频繁。特别是一起逛书店,买书。冯兄的房间,衣柜里衣服不多,但书最多。他对穿着不在意,但对书保护却很好,不仅用牛皮纸和他父母单位里的设计图纸包好,而且还要套上塑料皮防尘。我常戏称他这样保护书好像是契科夫小说中那位装在套子里的人。记得住电大寝室时,有位老兄特像契科夫描绘的喜剧人物。他谨慎细微要死,蚊帐反挂,毛巾、漱口缸、杂物都要写上自己的名字,害怕被别人拿去,甚至吃饭都在被窝里。当时我们引为笑谈。看见栖霞兄如此而保护书,总使我怀疑他的书,那一天才能看完。受他的影响,我也开始购置书籍。西西弗、五之堂、万东古玩市场,都是我们必去的淘书处。五之堂书店打折比较多,我们一起买书,后来得了一个贵宾卡,可以折上折。冯兄在书店如果看见什么好书,会马上打电话给我,问我需要否?如果需要,他就代我买下。当然,换了我,也是如此。一次和他上黔灵山,到弘福寺。寺里有一个卖佛书的小书肆。有不少佛经。我买了《四十二章经》,他买了《楞严经》。我们当时想,以后经常到寺买其他的佛经。可没有想到,过来不久,我们再次上山,寺里已经不再买佛经了,我和霞兄连声叹息,后悔当时没有多买点佛经。2007年我到成都读书,特地到文殊院买了金陵刻书局印的《金刚经·心经》送给冯兄。他喜欢用彩色笔来钩书,我也近书者赤,常买些颜色笔来画书。不过,后来冯兄五之堂那个贵宾卡掉了。我也不用颜色笔划书了,改用铅笔。也许是年龄大了,读书也清淡了。
冯兄买得最全的是商务印书馆的汉译世界名著丛生,他特别喜欢哲学历史文学书,尼采、叔本华、康德、黑格尔、《西方的没落》等,他都有。我以前看西方的书不多,受到他的影响,我也买了不少这些著作。买书,藏书,讨论书。这是我和霞兄经常聊天的话题。每次我到他家里,都这样过。白天去书店,晚上就在他家里过夜。饭后,我们就开始如冯兄所言的“对榻夜话”,漫谈很久。冯兄母亲对我很好,每次我去他家,不仅烧好吃的菜招待我,而且还要亲自要拿出被窝铺在行军床上。我睡在他小床旁边,并排而卧。冯兄喝茶,不断地抽烟。受他影响,我有时也会抽上几根,然后海阔天空的聊。冯兄看书记忆力很好,我记得很深的是他告诉我古罗马的一段历史,就是罗马是如何打败迦太基的。他像一位教授那样对慢慢叙述。
迦太基本当时是地中海的军事强国,但军队是雇佣军。而罗马军队由罗马人组成,很爱国。迦太基和罗马作战,失败后都能重新崛起。特别是汉尼拔到欧洲大陆区打击罗马。不过,最后罗马终于打败了汉尼拔,征服了迦太基,罗马成为地中海的主宰者。
他说起来甚是生动,语言甚丰富,甚有感情,甚是吸引人。我想他将来如果当老师应该是很优秀的。冯兄看书特喜欢思考,他常常说出很多我重来没有思考过的问题,和他的漫谈,经常使得我得到不少益处。我们经常相互赠书。自从网上购书后,我买了一套人民出版社按照希腊文翻译最好的《柏拉图全集》给他。他也买了不少我喜欢的书送我。读博后,他还买了一套《宋金元词话全编》给我。其他我们互赠的书还不少。读书,买书,藏书,论道是我和冯兄生命和友谊联系的桃源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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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5 1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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