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点亮那孤独的泪光——袁三三(宇星)和他的诗歌
那天晚上,我又和袁宇新兄(三三)坐在咖啡馆,外面是秋夜的蝉叫。就在我家楼下的尼斯湖咖啡馆,我们聊了好久,直到打烊。我很高兴,也有一种朦胧的感觉。他有点胖了,脸上有了点沧桑。但声音依然如花溪水般清澈纯净。我们已经十多年未见了,看着他,我的思絮飘飞,泪光盈盈中,返回那个理想的年华。
袁三三是我的挚友。他的大名是宇星,所谓“宇宙之星”也。在我眼中,他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属于”神童”类型的。从小读书勤奋,学习好像不用尽,记忆力超群。他38岁学钢琴,居然达到8级水平,现在可以教他的女儿。学什么会什么。我比他大一点,不幸没能在一起读书,沾点他的聪明气。但学府子弟相互都是认识的。在这些才俊中,我算是愚笨得很的了。三三这个称呼,大概因为他排行老三吧,他父母就这样叫他,我们也这样跟着喊,比较亲切,有时都忘记他了他的大名。三三和我交往的时间并不长,但心心相印。93年一位学画的老同学毕业请客,我喝多了,又吐又晕,都是三三一直扶着我,关怀我。陪着我在操场上走,帮我散酒。我们密切交往是在那几年——90年代末到2001年吧。应该是我在兰台的那几年,当时我一心想考研究生,摆脱平庸束缚的环境。三三那段时间还在北京一个央企,他后来是在武大读的理科。但他的气质就是一个文艺青年。好像是2000年左右,他回贵阳,常常在夜晚和我出来聊天。三三那时较瘦,脸庞白净,像他的诗一样。声音有点柔和,有女性味道,似清泉清亮。手上总有一支烟,说话时候不停地抽。我觉得这种样子很雅致且有风度。可惜我不擅吸烟,很遗憾没有和他一起好好享受。现在想来当时应该也抽点烟,和他一起谈天说地。记得有晚在老朝阳村口的红烛书屋,正好历史系的鹏君也在那里。三三吸着香烟,一个根一根侃侃而谈,谈到海子的诗,大段大段的背诵,尼采、海德格尔,如水般下去。鹏君自叹不如,连说自己虽然喜欢书,但看了就忘了。我自己更是感觉惭愧,那时,我连海子是谁都不知道。三三那时是个文艺青年,而且是个性情中人的文艺青年,是个纯真的人。
三三后来离开了那个搞导弹的央企,南下深圳。他的英语很好,进了IBM公司,后来还去了TCL等公司,担任过人力资源的主管等职务,去过印度。有一次回来对我说,到过佛陀悟道的地方,才感觉生命的神圣。再后来他自己和博士姐姐开了一家咨询公司,叫远视。奋斗了几年,很成功。这些都是他最近回来告诉我的。他还告诉我,十年前他还是文艺青年时候,出了一本诗集。遗憾这次回来,我们只相聚一晚。我知道他很忙。周六早上打电话给他,他已经坐上火车南归了。他告诉我他的诗集放在父母那里。昨夜袁伯伯把三三的诗集交给我。在昏黄的路灯下。我看着这本诗集《抒情的光线》(2002年出版)。这是一个时代的纪念了。晚上我在床上读这本诗集。我读得快,感悟诗却很慢。这是一本薄薄的小册,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书中没有作者介绍,也没有作者的序跋。只有最后扉页上对几个人的感谢。我知道,抒情的时代,用不着多余的语言,诗歌本身就是一种生活的叙述,叙述着我们70后的生存状态。抒发着一个“孤独者”在时代的暗夜的行走和思索。三三的诗记录了一个文艺青年的梦,“将影子投向大地”。(《情歌》)那不是随雪白梨花飘散的自由自在的梦。而是“孤独如盐”的“我”,像“雨中的行人,像钉子一点一点敲入地下”。(《担忧》)“孤独在尽头作饵”(《假如我死去》)虽然有爱情的欢愉,但“隐秘的欢乐让人孤独”。(《醒来》)。“寂寞会有多少年,雨说,永远,永远”。(《雨说》)
三三的诗和他的人一样,细腻,清韵婉约。文字很干净,没有那种愤怒激越,有一种生命趣味和独立的思索。三三现在是一个商人,他对我说经商使他自由了。我理解这是经济的富裕所带来的对体制的不依靠。“抒情的光线”封面有一到白光,穿越黑夜,如青鸟歌唱。看着看着,我的鼻子有点酸。80年代的理想之光渐渐远去,孤独的背影好像消失了,而我们渐渐老去。我还在大学,但学府早成官场,教育产业化后愈腐朽。他也放弃了理想,做了一个商人。但他说:“我内心依然留恋那种理想”。我依然喜欢自己的自由,我给我的女儿取名“自然”,儿子取名“自由”,我要在名字中灌输给下一代一点价值观。”自然,自由,其实就是“抒情年代”的永远不褪色的光芒。这光芒使我和三三依然如旧,因为“生活如镜,使我们彼此相似”。
三三已经移民新泽西了,我们天涯一方了,我很伤感。我们留不住的是时间,那“抒情光线”正悄然逝去,而我们不觉。金钱和权力组成的民俗包围着我们的生活。但理想之火依然在胸口内,一有缝隙,它就点亮孤独的泪光
Archiver|手机版|科学网 ( 京ICP备07017567号-12 )
GMT+8, 2024-11-22 08:54
Powered by ScienceNet.cn
Copyright © 2007- 中国科学报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