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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利亚古墓中发现人类首次利用鲜花装束生活的场面
在自然历史的悠久长河之中,鲜花的历史不算长。所谓鲜花就是有花植物,植物学家称其为被子植物。有花植物始于白垩纪晚期,距今约1亿年历史。而真正意义上的人不过万年的历史,人与植物的接触不过天地一瞬。在这深邃的岁月之中,鲜花自枯自荣,于密林草原之中,独自芬芳,独自凋零,无人问津。只是与昆虫默默地做着斗争。
为了更好地适应环境,植物进化出了具有五颜六色的花朵,形态万千,芳香四溢,以吸引不同的传粉者。昆虫与花儿相处了几千万年,花儿自然对其有吸引力,不过不知是否懂得了花儿的美丽就不得而知了。可以确定的是,昆虫不会利用鲜花来装饰自己的生活,这甚至与灵长类动物行为是一致的。灵长类和早期人类一样,对于植物,只是简单粗暴的利用,并通过学习相互传授知识和技巧。
在石器时代之前,并无证据表明早期人类会欣赏植物。他们仅仅是收集和采摘有用的植物,用以充饥果腹。迄今为止,植物所承载的“食用”文化依然流行。当人们看到一个新奇植物的时候,所想到的第一个问题便是能不能吃。特别是在饮食文化较为丰富和久远的中国,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植物按照食用和药用得以探究和传承,并流传到千家万户之中。著名的《本草纲目》就是这样一本经典书籍。广大中原的植物赏析文化便在吃和药的基础上建立起来。在南方,《楚辞》中香草美人则赋予了植物更多的美学和道德含义,植物审美文化更趋向高雅。中国田园与庭院之中,如桃花、石榴、杏、莲藕等各个都是久经选择的精品,既有食用价值,又有文化价值,树形精美,花色艳丽,寓意吉祥。在民间的文化中,往往把能吃摆在第一的位置。在中国,纯粹把植物用做装饰审美的例子并不多,加之近代植物科学与园艺的落后,与西方相比,在品种选育、鲜花装饰和花文化构建梳理上,植物相关事业要落后西方很多。
喜爱植物的人常多一分生活情趣,培养这种性情也并非易事。植物丰茂之地的人似乎有更多的机会去接触和引种鲜花,如版纳群山中常见一些傣族男人种植艳丽兰花,而大理土坯房内则多见种植兰草、山茶的习俗。在人类与自然相互接触的历史中,从个人植物认知到群体植物知识,个人植物爱好到群体习俗,这其间自然蕴含着深刻科学道理。或是天地造化,植物丰富之地的人,或是有钱有闲之人,或是有特别经历之人,方能对植物产生较大的兴趣,房前屋后栽植,不断深究杂交推广,进而形成文化。
用花来装饰生活的例子如今已是枚不胜举,各地区各民族在各自的自然生态环境之下,发展进化出了独特的花文化。然而人类最早学会欣赏鲜花,且利用鲜花装饰的源泉在哪里?用来做什么等等,诸多问题尚未有答案。在人类早期,人与动物并无差异,只是以植物为食,很难有审美的活动。一些考古研究可为我们打开窗户,溯源人类与植物最初的审美认知。
古墓中的鼠尾草遗痕和野外现存的活体鼠尾草(via PNAS)
据前几年的一项考古报道,鲜花最先被尼安德特人用来装饰墓葬。在伊拉克境内的两河流域,考古学家发现距今5万年前的尼安德特人墓穴,墓中骨架显示死者是一位孩子,孩子死后,父母用麻黄等装扮墓穴,纪念死者。然而由于作者是通过分析土壤中的花粉后推测假设的,没有确切的化石证据,很多科学家认为也可能是啮齿类动物将花朵带入洞中,并非是古人刻意装扮,因此,不可就此下定结论这是人类史上第一次使用鲜花装扮。
2013年这项有趣的研究有了新进展。据PNAS报道,考古学家在色列的一座纳吐夫文化古墓之中,发现了人类最早利用鲜花装饰墓葬的直接证据。在四座墓里,均发现了装饰花草枯烂后留下的印痕。证明生活在约一万年之前(13700-11500)的人死后,会把唇形科和玄参科的花草铺在墓底及四周,作为装饰以示纪念。墓中所用植物色彩艳丽,或具有香味,大多是更新世两河流域的常见植物。随着更新世气候变化,动植物组成发生了较大变化,但墓中所用鼠尾草(Salvia judaica)今天依然可在周边地区找到。纳吐夫文化介于尼安德特人和新石器时代之间,这时期的古人开始种植作物,农业开始萌芽,对植物的认知和利用水平也大幅度提升。古墓植物分析表明,鼠尾草是历史上最早用来装扮的鲜花,也是人类鲜花装扮文化的萌芽。(PNAS 2013)
一万年走来,植物审美文化在世界各地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不过针对中国当下很多植物工作着漠视植物利用,过渡强调植物艺术要回归“自然”的现状。在此结合鲜花装饰考古故事,建议园艺应该回归到人类审美水平,而不是在哲学高度。植物一定要和花瓶、建筑之类的饰物搭配,方才有艺术之感。这也是人类赏析植物的基石,不然就只能称之为山中野草,长在深山漕涧之间,于普通大众而已毫无美感可言,更遑论其真正的美学价值。
延伸阅读:第一碗面 (人类史上第一碗面条或粉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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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3 2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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