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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明是我的好朋友,著名的微电子专家,今天收到她的邮件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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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霞:
听说你有个博客,我今年清明节没有回家给我父亲扫墓,写了个纪念我父亲的文章,听说你也写了,麻烦上传一下,算你的回应。谢谢!
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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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帮她把这篇《父亲》贴在这里,表达对亲人的思念,也谢谢所有关注我博客的所有朋友!
父亲
清明节又到了,今年不能回去看我父亲了。
我并不在意什么形式,从这个意义上说,心里的思念更重要。但我一直希望每年都可以去父亲的墓前看看,静静地呆会,仿佛他还活着,我在心里默默地和他对话,那一刻心里是如此宁静和踏实。
父亲在我心目中的印象是很内敛、不喜形于色。很小的时候,由于父母二地分居,我一直也就二头跑,记得我3-5岁时在南昌和父亲单独生活了几年,由于父亲工作忙,我就被送到了全托的幼儿园,加上年纪太小,所以对那段生活并没有太多记忆。
直到1973年,我们全家终于在上饶团聚,从此也就开始了和父亲常相守的日子。那个年代生活的艰辛加上压抑的气氛,孩子和父母还是很有些等级的、远不像今天的孩子这样“没大没小”。父亲很勤快,每天都早早起来,我也就跟着起来,父亲做饭,我没什么事就坐在走廊里听广播,这一习惯一直保持到我高中毕业,这一习惯对我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到了大学后我发现虽然我来自一个小城市,但我的知识和视野不仅不输于那些来自大城市的同学,还经常让他们诧异。
父亲对我的影响,我也是一天天成长起来后才慢慢体会的。父亲从没有因为我是个女孩就放松对我的教育,今天看来我也算读了些书,这和父亲的影响是分不开的。回顾已经走过的路,父亲虽然从没有教育我将来要怎么样,但我知道他希望我们可以知书达理、独立自强,将来可以是个有用的人。他自己更是认真工作、不断学习新的知识这样的行动影响我们。我记忆中最深刻的是当年批林批孔时,父亲利用这一个机会,让我们认真读了“水浒”。在那个单调的年代,这段每天晚上大家围坐在一起听父亲给我们读书的美好时光,今天每每想起还是历历在目。也是从那时开始,我喜欢上了读书,立志将来要上大学,只是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上大学要通过考试,而是认为努力劳动,手上长满了老茧就会有机会上大学。所以我的少年时代自己非常主动干了很多农活,慢慢积累在手掌上的老茧曾经是我非常自豪的,当然我没有凭借这个走进大学校门,但这样的经历让我受益良多。
我的少年时代,文化生活极其贫乏,但父亲却保留了很多书籍和他自己整理的文字和图片。只是那时候还太小,读不懂父亲的书,但对父亲的很多照片却充满了好奇。记得爸爸的照片都按照不同的时间贴在一个本子上,上面还有一些文字描述照片的来历。有一张照片的题字我至今记得“朋友咱走吧”,照片上是我爸爸和他的一个同学,背景是美丽的厦门大学。父亲虽然毕业于上海交通大学,但很喜欢哲学和音乐。只是在那个文化匮乏的年代,父亲的这些爱好有些和时代格格不入。
父亲还非常手巧,文革中大家忙于武斗,他就有了很多闲暇时间。于是他买了本关于裁剪的书,从此我们全家人的衣服都出自我爸爸的创造。我小学毕业时,文革结束,我爸爸也就开始变得很忙碌,辅导我姐姐考大学,也义务为同一个大院的其他孩子辅导功课。78年我姐姐顺利考上大学,父亲也从一个工厂的技术员调动到大学做老师。我的中学时代因为学习优异,并没有让家长过问过学习的事。我考大学时,父亲是非常希望我可以去上海交大,但我却没能满足父亲的这点愿望,这也一直是我感到很遗憾的地方,尽管今天我读完了所有的学位,还在从事科研工作,但也无法抹去我心中的这份遗憾啊。
离开家里开始独立的大学生活后和父亲的联系就是通过书信的方式,这样的方法我们坚持了20年--到我父亲去世,尽管那时候电话已经非常普及。父亲去世后我也就再没有写过信了-这一传统的交流方式也就告别了我的生活。
父亲的突然离开是我至今都不能完全释怀的一件事,他就那么突然离开了。当我赶到那时,我都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他给了我生命,又抚养、教育我成人,我却没有任何回报,我甚至从来没有言语的表达过我对于父亲的爱和依恋。
死亡也许只对于仍然活着的人有影响,对于父亲,我有太多的遗憾。只是生活中没有如果,无法回头重来。
刘明于2011年清明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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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2 1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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