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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的文字是是重庆邮电大学副教授张红升写的。他在西安交大读硕、读博期间,都是王国裕和陆明莹共同指导了他的学位论文。后来,他随两位导师一起到重庆邮电大学工作。----博主)
伟大的科学家,伟大的导师
张红升
陆老师离开我们了。2个月前,和她skype通话时,她依然是那么乐观温和。最近一段时间她病情加重,无法进食,精神不好,就隐约感到不妙,但总期望奇迹发生。今天上午在出差路上,一阵闷雨之中,收到噩耗,心情顿时如同车外的雨雾一般,怅然若失,一片灰暗。
陆老师怎么就这么快离开了呢?她是那么的亲切,那么的受人爱戴,那么的知识渊博,那么的平易近人,那么的睿智豁达,每个和她接触的人,都会受她感染,由衷地佩服她,赞叹她。她怎么就会离开我们了呢?
我第一次见到陆老师是在一个学术报告上,她刚从国外回来,讲快速傅里叶变换的算法优化和集成电路设计。报告厅里人特别多,我挤在最后站着,当时还是本科生,很多内容也听不大懂,但觉得她真厉害,思路好独特,整个人有种特别吸引人的风采。后来考了王老师的研究生,才知道原来她与王老师是夫妻,并且更幸运的是,我居然被分到了陆老师具体指导的项目中,跟着她和王老师学起了芯片设计。这是多么的幸运啊!
陆老师毫不吝惜地把她关于芯片设计的技巧和方法讲给我们。从她那里,我学会了系统的算法建模和分析,看到了优美的设计代码,欣赏了精巧的设计思路。在她的指导下,我们把冗杂的算法一步步化简,把庞大的电路一点点缩小,终于设计成世界上功耗最低、集成度最高的DMB(武夷山注:DMB是数字多媒体广播)芯片。陆老师是一个化繁为简的大师,她的每个电路单元的设计,都是匠心独具的艺术品,充满着简洁优雅之美。她曾说退休后要把她的设计思想和技巧总结成书。现在她匆匆离去,这些精妙的思路就像广陵散一样失传了,呜呼,惜哉!
陆老师是一个真正的科学家。她和王老师一样,是把科研当乐趣的人。与很多导师不同,她亲自写代码,亲自仿真,甚至亲自焊电路板,我们的代码她也要一行一行检查,并帮我们改善。她与我们一起熬夜,一起测试,乐此不疲。在她得了国际科学大奖“兰克奖”之后仍然如此,丝毫没有改变。我清晰记得在芯片设计最关键的时候,她经常熬夜到两三点,为此王老师还多次提醒她。芯片流片后,制作了样机,为了检验性能,她一个人在英国不辞劳苦,反复测试,并同我们讨论解决方案。测试工作非常枯燥乏味,实验室很多学生重复几遍就觉得无聊了,而这样的试验,陆老师却重复了上万次!更厉害的是,她总能用几个样机,测出各种各样的潜在问题来。有时候,我就觉得,她为什么科研那么厉害,大约就是因为她善于发现问题,并且总是不怕麻烦(其实是思维的创新),创造各种条件把问题逼出来。
陆老师还是一个慈祥的长者。工作之余,她是那么和蔼可亲,给我们讲一些国外的风土人情,并且总是不忘关心大家,还经常给学生做饭、买水果等。她做的饭菜一如她的设计风格,简洁好吃。既不花费太多时间,又在边吃边聊中,与大家讨论了问题。那美味的鱼肠面,至今仍在我的舌尖回味。。。。。。
去年陆老师在英国感觉身体有些不适,回国后,王老师刚好在出差,特意关照我去接机,并带陆老师去做全面体检。我见到陆老师的时候,她显得有些苍白,她和我都以为是旅途劳累所致。结果不幸诊断为癌症晚期。后来她要去贵州参加一个学术活动,身体已明显虚弱,但还是坚持让我送她到机场去。当时从学校去机场的路在整修,眼看就要晚点,我一路上给航空公司打电话,希望先值机保留座位,最后终于在舱门关闭前赶上飞机,陆老师夸我有进步,做事能力提高,非常好。活动之后,她就去南京、广州治疗。广州治疗效果不错,她打算回英国休养一阵,再回广州继续治疗。我还想她再回来就要来学校的。不想竟成见她的最后一面!
在她治疗期间,虽然没有见到她,但和她通过几次Skype电话,她很乐观,说把生死看得很开,还夸王老师和我们DMB+项目做得好,同时还不忘夸我那天送她。哎,我这么一点小进步,就让她这么念念不忘,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呢?
她和王老师设计了CMOS摄像芯片,改变了我们的生活;她设计成功了那么多高水平的芯片;她把毕生奉献给最热爱的科研事业;她的生命灿烂地绽放,又安详地离去。她是一个伟大的科学家,一个伟大的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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