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0年7月就科技期刊发展话题答复一位记者
武夷山
2010年,《南方周末》曾就期刊发展话题采访我,这篇报道见http://www.infzm.com/content/49843。下面贴出当时与记者的问答原文。
问(1)中国的“大学学报”似乎是一种中国特色的现象,西方国家没有相对应的学术期刊。大学学报在中国为什么会存在?毋庸讳言的是,很多大学学报已经成为发表垃圾文章的地方,有很多人也说大学学报是“垃圾期刊”,那么大学学报还有存在的价值吗?
武夷山答:(1)我没有考察过大学学报为什么会存在,只能做些猜测。中国的单位都曾经是“大而全”或“小而全”的,有自己的食堂、自己的幼儿园(甚至自己的子弟学校)、自己的医务室,那么,大学当然要有自己的学报。这估计是大学学报产生的原因之一。后来,很多单位不再自己办食堂,因为社会上的食品供应已经很丰富、很方便了。但是,刊号迄今是“紧俏”的,“供应”不佳,因此,即使学报的存在价值不大了,但谁也不愿意丢掉这个刊号。
(2)有些大学学报的水平不高,并不意味着所有大学学报都是水平不高的,像《北京大学学报》水平就很高,徐州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的“留学生与近代中国”研究专栏也具有相当高的水平和广泛的影响,广西民族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的科学史专栏办得极好。因此,不宜简单地回答大学学报是否有存在的价值。事实上,SCI在2008年新收入的38种中华人民共和国期刊中,有4种就是大学学报。
问(2)中国每年发表的学术论文的数量已经是世界第二,那么中国国内办的学术期刊在国际上处于什么位置?有没有国际上比较知名的刊物?或者是亚洲范围比较受人重视的刊物?
武夷山答:以下链接http://www.sciencenet.cn/m/user_content.aspx?id=271636的报道您可以读读。
美国、英国、德国、荷兰是科技期刊出版大国,我们的科技期刊出版水平与之相比差距较大,但我国学术期刊的水平确实在不断提高。据任胜利的文章(http://www.sciencenet.cn/m/user_content.aspx?id=339969),2009年,有114份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刊物被SCI收录。Cell Research是中国刊物中影响因子最高的,达8.151,在细胞生物学领域的全世界161种SCI期刊中排在第21位,即在影响力最高的15%之列。《世界胃肠病学杂志》和《中国物理快报》也算得上是有世界影响力的优秀期刊。
问(3)人人都会提起的Science和Nature,他们取得今天的地位仅仅是因为先发优势吗,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日本的科技比中国要发达,为什么也没有全球知名的学术期刊?
武夷山答:先发优势是毋庸置疑的。在今天,办某一专业领域的期刊较可能成功,办一份多学科期刊(如Science和Nature)则很难很难!其成功原因很多,其中之一是:二者都是名副其实的“杂志”,内容很杂,除了专业论文外,还有科普文章、政策报道、书评书介等,Nature还在每期的最后一页发表短篇科幻小说。因此,这两种杂志是专业人士与大众咸宜的,大家可以各取所需。
下文是我2008年谈的内容:
学术期刊也应承担科普责任
时间:2008-5-25 10:22 来源:科学网
“学术期刊和科普期刊是有分工的,但是分工不分家。”在日前举行的“沟通科技期刊与大众媒体”论坛上,中国科技信息研究所总工程师武夷山认为,中国的学术期刊也应当承担科普责任。
科技工作者也需要科普
武夷山向记者介绍说,科普具有功利性和非功利性两个方面的功能。在我国,提到科普的功能,往往是把有利于劳动者素质的提高这一功利性功能放在第一位;而在欧美发达国家,在谈到科普的功能时,则往往把非功利性特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例如,1995年12月发布的《美国国家科学教育标准》在开篇中就明确规定了科学教育的四个目标,并成为美国教育界和科技界的共同认识。在这四个目标中,“帮助人们更好地了解和认识自然界,从而产生充实感和兴奋感”、“恰当地运用科学方法和原理作个人决策”、“使人们能够理智地参与涉及科技问题的公共对话和辩论”等分列第一、第二、第三位,最后才是“提高劳动者的生产效率”。
武夷山认为,“这样几条认识和排列次序是发人深省的。”这至少说明,因为处在不同的发展阶段,我国和欧美国家对“科普”的认识还存在差异。从非功利性的角度出发,科普首先要使公众参与其中,为此,应该使公众及时知晓最新的科技发展信息。而学术期刊是科技最新发展的一个重要的讨论阵地,具有刊载、公布、鼓励和推动创新成果的性质,虽然“学术期刊的主要读者是科技人员而不是普通公众”,但“即便是科技人员,一旦离开了所研究的领域,他们对科学的所知也并不比普通公众多,他们也是需要科普的”。
Science、Nature就这么做
“从国际主流学术期刊的经验来看,学术期刊是完全能够实现科普功能的,而且能做得不错。”据武夷山介绍,Science有科技在线、本周科技、社论社评、网络观察、政策论坛、教育论坛等诸多通俗栏目;另外,Science编辑部也把研究评述(Perspectives)栏目视为通俗栏目,统计数字显示,这些通俗性栏目的总篇幅占到Science的1/3左右;而Nature中的科研关注、新闻要闻、企业、图书与艺术等通俗性栏目的篇幅也占到整个杂志的1/4左右。事实上,“包括我在内的很多人,就只看这两本杂志的通俗性栏目”。
此外,大众媒体的积极参与对科普的意义重大,而学术期刊的科普栏目往往能够引导大众传媒的记者去注意有些题材,使大众传媒更有效地传播科学。为此,学术期刊的通俗栏目一方面自身起到科普的作用,另一方面,在和大众媒体的配合当中,它就像排球场上的二传手,最后借助大众媒体的影响力,由大众媒体完成“扣杀”。
学术期刊不应“画地为牢”
我国国内科技期刊近5000种,占期刊总数9000种的55%。今年10月27日发布的2005年中国科技论文统计结果显示,我国科技论文总数已跃居世界第4位,占世界论文总数的6.9%。然而,不可否认的是,我国至今还没有一本期刊能像Science、Nature那样享誉全球。“我国学术期刊的影响力总体来说比较弱,”武夷山说,“因为我们总是将科普性和学术性对立起来,这是一个误区。”
长期以来,用来评测学术期刊的只是学术性一个影响因子。然而,某些期刊的读者面和作者面是基本吻合的,也就是只有投稿人阅读期刊,尽管该期刊的内容被阅读了、被引用了,影响因子很高,但在这个领域之外该期刊几乎没有人读,也就形不成影响力。武夷山曾经组织一次调查,通过对39种学术期刊的影响因子和网络影响力进行比较后发现,网络影响因子和影响因子不是相互矛盾的,也就是说,一本期刊的科普性增强,学术性未必会下降。例如,创刊于1973年的《微特电机》,是“中国期刊方阵”双百期刊,就兼具较强的学术性和科普性,其网络影响因子和影响因子都很高。“Science、Nature更是典型的例子。”武夷山说。
《全民科学素质行动计划纲要(2006—2010—2020)》确定今后15年实施全民科学素质行动计划的方针是“政府推动,全民参与,提升素质,促进和谐”。武夷山认为,学术期刊也应积极参与到提升全民科学素质的行动中去,他建议学术期刊不要拘泥于期刊分类的约束,适当增加科普内容。此外,武夷山还建议学术期刊主动与大众传媒合作,并加强期刊编辑人员的能力建设。
日本缺乏有影响力的期刊,我个人认为原因之一是:他们没有这个雄心。我接触过日本JST(日本科技振兴机构,其职责之一是日本的科技学术交流,包括期刊出版)一些高层官员,他们告诉我,日本科技界的现状是:官方、民间都觉得,能在国际英语刊物上发文就很好了,本国有没有优秀期刊并非他们所关心的。如果他们像抓诺贝尔科学奖(他们2006年提出,要培养30位诺贝尔奖得主)那样重视科技期刊,我不相信日本科技期刊的影响力会是今天的局面。
问(4)中国人要办世界影响的刊物,在您看来是更多出于自尊心呢,还是更多是我们科技发展的客观需求?这种情结随着中国科技实力(或论文数量)的增长,是否有比以前更强烈的表现?
武夷山答:是客观需求。中国自己拥有好刊物是很重要的,(1)如果我们的优秀成果能在国内办的优秀刊物上率先发表,则有利于争夺科学发现的优先权。我们想想,克里克和沃森当年的双螺旋发现,是在英国做出的,也是在英国办的Nature上发表的。当然,投给美国人办的刊物也不是不可以,但事实上他们投的就是英国刊物。(2)中国正在大力发展文化产业,它包括期刊产业。优秀科技期刊挣钱比图书挣钱要容易,尤其在数字化时代。因为人家图书馆一旦订了你的期刊,不会轻易停订的。中国有那么多科研人员,假如全部在外国办的期刊上发表文章,就意味着为外国的科技期刊园地辛勤浇灌啊!当然,我们不能狭隘到不向国外期刊投稿,但自己的园子也该浇灌啊。(3)对于小国家,可以只管做优秀研究,在哪里发表无所谓。对于大国,在哪里发表也很重要。这个道理很显明。比如,别的国家可以主抓一些优势领域,放弃一些领域,而中国必须是学科门类齐全、产业门类齐全,否则在国际竞争中会被动的。前苏联和俄罗斯从来就重视自己的期刊,尤其是俄语的期刊,因为是大国。在这个问题上,我们要学前苏联,不要学日本。
问(5)美国出版界的去年说,中国要办出《自然》这样的期刊,50年内是看不到了。对于他的这个观点您如何评价?
武夷山答:把《自然》视作多学科刊物的一个杰出代表,我也许同意这个判断。不仅是中国,美国如今若新创办一个多学科期刊,恐怕也是凶多吉少,难以为继。但若把《自然》视作优秀期刊的代表,则我坚决不同意这个判断。我们中国人完全能办出国际水准的期刊,《细胞研究》已经做出榜样。
Archiver|手机版|科学网 ( 京ICP备07017567号-12 )
GMT+8, 2024-11-23 05:07
Powered by ScienceNet.cn
Copyright © 2007- 中国科学报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