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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话艺术与“化痰”艺术
武夷山
(发表于《新华书目报 科技新书目》2012年1月5日)
2011年6月,美国耶鲁大学出版社推出了加拿大滑铁卢大学环保生物学家Brendon Larson的著作《环境可持续性之隐喻: 重新定义我们与自然的关系》(Metaphors of Environmental Sustainability: Redefining Our Relationship with Nature) 。在此书中,他探讨了语言在科学事业中,尤其是在环境科学领域中的功能。他说,“隐喻是科学探究的一个关键要素”。
他反复强调,语言自身是一种认知理解的方式。他说,“仅仅有事实是无法传播的”,因为科学家所使用的语言反映了他们所处的文化,而隐喻是传播管道。用于传达思想的语言与受众的世界观之间会发生“谐振”。除了科学家赋予一个隐喻的那些意义外,这些词总带有自身的日常意义。因此,隐喻的技术含义与日常含义是分不清的,科学与社会是浑然一体的。他希望,“科学家对自己选用什么样的隐喻要负责任,公民则要负责学习如何对科学隐喻做出解释”。
例如,他提出了“反馈隐喻”的概念,就是说,一些科学隐喻蕴含着社会价值观念,这些隐喻从科学家这里“流回”社会后,又进一步巩固了那些价值观念。有四种反馈隐喻特别要紧:进步、竞争、DNA编码和入侵式毁灭。他发现,在可持续发展领域,这四种隐喻巩固了已有的价值观念,即进步论的理想主义、竞争性的资本主义、消费主义和基于恐惧的军国主义。比如,你采用了“物种入侵”的隐喻后,由于人们对入侵非常恐惧,就可能采取“坚决消灭侵略者”的对策,采取一些无情的、过激的措施,但结果对生态恢复可能反而是不利的。
他说,隐喻具有持久的影响力。有时候,某种隐喻所承载的世界观是如此顽固,以至于妨碍了人们的讨论与探索。他举例说,他写的第一篇讨论物种入侵生物学中“恐惧”观的论文投到一个期刊后,被编辑部立刻拒稿,理由是:保护生态环境是头等大事,没必要纠缠于一些词的语义。
经过上述讨论,他建议说,所有科研人员的培训过程中,都应包括关于语言应用和隐喻研究方面的课程,他们不仅要意识到数据的威力,还应明白语言的威力。他说,科学家在某种程度上也是诗人,他们不仅要对自己采用的隐喻修饰润色,更重要的是,要将隐喻的意义推向一些新的范畴。
总之,虽然单靠语言是无法拯救地球生态系统的,但是,谈话(conversation)艺术能够导致更好的生态保护(conversation)艺术。由于conversation和conservation这两个词,只是v和s这两个字母颠倒了位置,那我们就不妨将以上那句话重新翻译一下:谈话艺术能够导致更好的“化痰”艺术。将自然界中的污染给清除掉的过程,便是生态系统“化痰”的过程。
参考文献
Nancy Golubiewski, Mind Your Language,Science, 5 August 2011,333: 700-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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