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大师写小说

武夷山

（发表于《新华书目报 科技新书目》2010年7月8日）

 

美国哈佛大学的E. O. 威尔逊教授是大师级的生物科学家，以研究蚂蚁著名，其著作两次获得普利策奖。2010年4月，他发表了自己的第一部小说，叫《蚁冢》（Anthill）。为此，2010年4月19日出版的英国《新科学家》杂志发表了记者Sam Kean对威尔逊的采访，主要访谈内容如下：

 

问：你为什么觉得，《蚁冢》这部小说必须得写？

答：这是头一回有人从蚂蚁的视角来写蚂蚁的生活。我想，这也是头一部将故事背景置于美国南方、对环境问题给与密切关注的小说。

问：你说过，你要让此书展现自然的本来面目。为什么这样说？

答：90％的小说家在呈现自然时，依据的是大自然对人类情感的影响。我则要用生动的细节来展开生命环境的真实面貌，而生命环境对于书中的人类角色的命运是非常重要的。

问：赫尔曼.梅尔维尔的小说《大白鲸》给与鲸鱼执迷的关注。《蚁冢》在这方面有什么不一样吗？

答：一个物种与一个生态系统有天壤之别。描写生态系统的困难程度，不知道要大多少，因为既要描述准确，又要充实以足够详细的文学细节以引起读者兴趣。

问：读者应当从故事中的蚂蚁身上引申出一些关于做人的道理吗？

答：我想要处理的，是社会之间无穷无尽的战争与冲突。我们有一种强烈的倾向要拥有领土，并对入侵自己领土的行为做出强烈反应。我希望读者中的有心人将人类与蚂蚁进行比较，在蚁群之间也发生着无穷无尽的战争。

问：但是，原来那个蚁群在被攻击后，有一整夜时间不知所措。蚂蚁们经历了本能性的恐惧，但是，它们认识不到自己的命运，就像受围攻的人所感受的一样。

答：（在历史上）有很多悲剧性的时刻，人类陷入与蚂蚁类似的绝境。例如，1453年，奥斯曼土耳其人进攻君士坦丁堡时困守在Hagia Sophia教堂中的基督徒。他们没有想到自己行将就死。他们一直在祈祷，企盼神力的干预，其实这是没有意义的。这是存在的悲剧之一。

问：你是否担心，恪守科学的准确性会损坏故事的戏剧性？

答：恰恰相反，准确性丰富了故事的背景。

问：你曾说过，《杀死一只知更鸟》这部小说对美国南方的某个人都发生了影响。它对你发生了怎样的影响？

答：它给了我一种新手段，据以推进南方所迫切需要的自然保护伦理。无论从心理上说还是从态度上说，自然保护伦理迄今属于边疆区域。《杀死一只知更鸟》的问世正当其时，成为推动民权运动的文学力量。南方的人们已经毁掉了长叶松平原生态系统，这些松林曾覆盖了60％的土地面积。但是，正如我在小说中所描写的，一股自然保护运动潮流正在涌动，我将参与自然保护运动的人士描写为英雄。在这个意义上，我希望本书与《杀死一只知更鸟》不遑多让。

问：在科学时代，虚构作品能成多大气候？

答：人们尊重非虚构作品，他们为非虚构作品颁发种种奖项。但是，人们喜欢阅读的还是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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