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傾大夫心若酥，

大車官衣膽卻無。

願詞慾奔生死處，

風雨枉摧舊王都。*

*和韓愈《早春呈水部张十八员外》韻：

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

最是一年春好處，絕色煙柳滿皇都。

韓愈(768-824)，字退之，唐代南陽今河南孟縣人，幼年貧苦刻苦自學，二十歲中進士，歷任監察御史等官，唐代著名文學家、詩人，有《韓昌黎集》。水部张十八员外，指張籍。天街-長安大街。皇都-長安。

目次：一、原詩  二、大車·小序  三、章字詞解  四、譯詩

文中帶*號者為拙筆所加。

一、原詩

共三章，每章四句。

·大車檻檻(jiàn)，毳(cuì)衣如菼(tǎn)。豈不爾思？畏子不敢。

·大車啍哼，毳衣如璊(mén)，豈不爾思？畏子不奔。

·穀(gǔ)則異室，死則同穴(xì)。謂予不信，有如曒(jiǎo)日。

二、大車·小序

   《序》：“《大車》，刺周大夫也。禮義陵遲，男女淫奔，故陳古以刺今大夫不能聽男女之訟焉。”

孔疏：“經三章，皆陳古者大夫善於聽訟之事也。陵遲，猶陂阤(*北大版陀, 阤古同陀。不平坦，险阻)，言禮義廢壤之意也。男女淫奔，謂男淫而女奔之也。《檀弓》(*《禮記》)曰：合葬，非古也，自周公以來未之有改。’然則周法始合葬也。經稱‘死則同穴’，則所陳古者，陳周公以來賢大夫。”

朱熹《詩序辯說》：“非刺大夫之詩，乃畏大夫之詩。”*此地《辩说》若说“淫奔之詩”更適，各章後兩句皆為願奔誓詞。

三、章字詞解

第一章：大車檻檻(jiàn)，毳(cuì)衣如菼(tǎn)。豈不爾思？畏子不敢。

【大車檻檻，毳衣如菼】

【大車】毛傳：“大車，大夫之車。”朱傳同。

孔疏：“以《序》云陳古大夫，故知大車是大夫之車。《春官·巾車職》(*《周禮註疏二十七》)云：‘革路，以封四衛。四衛，四方諸侯守衛者，謂蠻服以内。’又云：’大夫乘墨車。’然則王朝大夫於禮當乘墨車，以大夫出封，如子男之服，則車亦得乘諸侯之車，此大車蓋革路也。”

【蠻服】王畿方千里之外，每方五百里分為一服，共分成九服。蠻服在衛服之外，夷服之內，為第六服；泛稱遠離京城的邊遠地區。參《周禮·夏官·職方氏》。 

【革路】周之王車或官車，有玉、金、象、革、木共“五路”。《春官·巾車職》：

巾車掌公車之政令，辨其用與其旗物而等叙之，以治其出入。

【鄭玄注：公猶官也。用謂祀賓之屬。旗物，太常(*古之旌旗，孔傳：“王之旌旗畫日月曰太常”。賈疏：“太常以下，仍有大旗、大赤、大白、大麾之等，故云以下”)以下。等叙之，以封同姓異姓之次序(*賈疏：“周人先同姓，次異姓，後云四衛、蕃國以下，故云次序也”)】。

王之五路：一曰玉路。鍚(*yáng馬額上金飾)，樊纓，十有再就，建大常，十有二斿(*yóu同旒，另同遊)，以祀。

【鄭玄注：王在焉曰路。玉路，以玉飾諸末。鍚，馬面當盧，刻金爲之，所謂鏤(*lòu雕刻)鍚也。樊讀如鞶帶之鞶，謂今馬大帶也。鄭司農云：“纓謂當胷(*xiōng同胸)，《士喪禮·下篇》曰：‘馬纓三就’。禮家說曰：纓，當胷，以削革爲之；三就，三重三匝也。”玄謂纓，今馬鞅。玉路之樊及纓，皆以五采罽(*jì毛氈類)飾之十二就。就，成也。大常，九旗之畫日月者，正幅爲縿(*shān)，斿則屬焉】

【鄭玄注：王在焉曰路。玉路，以玉飾諸末。*金、象、革、木類推】。【賈公彥疏：釋曰：言“王在焉曰路”者，謂若路門、路寢、路車、路馬、皆稱路，故廣言之。云王在焉曰路，路，大也。王之所在，故以大爲名。諸侯亦然。《左氏》義以爲行於道路，故以路名之。若然，門寢之等，豈亦行於路乎？云‘玉路以玉飾諸末’者，凡言玉路、金路、象路者，皆是以玉、金、象爲飾，不可以玉、金、象爲路，故知玉、金等飾之。言諸末者，凡車上之材，於末頭皆飾之，故云諸末也】

……革路，龍勒，條纓五就，建大白，以即戎，以封四衛。

【鄭玄注：革路鞔之以革而漆之，無他飾。龍，駹(*máng青色马)也。以白黑飾韋雜色爲勒。條讀爲絛。其樊及纓，以絛絲飾之而五成。不言樊字，蓋脫爾。以此言絛，知玉路、金路、象路飾樊纓皆不用金、玉、象矣。大白，殷之旗，猶周大赤，蓋象正色也。即戎謂兵事。四衛，四方諸侯守衛者，蠻服以内】

【賈疏：注釋曰：云“革路，鞔之以革而漆之，無他飾”者，自玉路、金路、象路四者，皆以革鞔，則《冬官》云“飾車欲侈”者也。但象路以上，更有玉金象爲飾，謂之他物，則得玉金象之名。此革路亦用革鞔，以無他物飾，則名爲革路也。鄭知駹是白黑飾韋雜色爲勒者，以《繢人》云“白與黑爲之黼(*fǔ古禮服繡黑白相間花花紋)”，黑白相形之物，且下有駹車，邊側有黑漆爲駹，此革路既素，又有大白之旗，故以白黑駹爲雜也。云“以此言絛，知玉路、金路、象路飾樊纓皆不用金玉象矣”者】

【檻檻(jiàn)】毛傳：“檻檻，車行聲也”。  陸音義：“檻，胡覽反。”孔疏：“檻檻，聲之狀，故為車行聲。”朱傳同。

【毳(cuì)】毛傳：“毳衣，大夫之服”。陸音義：“毳，尺鋭反，冕名。”

孔疏：“陳古大夫而云‘毳衣’，故知毳衣，大夫之服也。……《春官·司服》曰：‘子男之服，自毳冕而下，卿大夫之服，自玄冕而下。’則大夫不服毳冕。傳又解其得服之意，天子大夫四命，其出封五命，如子男之服，故得服毳冕也。《春官·典命職》曰：‘王之三公八命，其卿六命，其大夫四命，及其出封皆加一等。’鄭解《周禮》出封，謂出於畿内，封為諸侯，加一等，褒有德也。謂大夫為子男，卿為侯伯，其命加於王朝一等，耳非謂使出封畿外即加命也。今傳言大夫四命，出封五命，則毛意以《周禮》出封，謂出於封畿，非封為諸侯也。尊王命而重其使，出於封畿，即得加命，反於朝廷，還服其本。此陳古者大夫出封聽訟，故得如子男之衣服，乘其大車檻檻然，服毳冕以決訟也。此時王政纔行境内而已，周人刺其大夫不能聽墝内之訟，無復出封之事，但作者陳出封之事，以刺之耳。”

*命是等級，八命是三公(姜太公、周公、召公)之命，是周朝最高等級的官職。等級實是中國傳統文化的靈魂，遍見衣食住言行及相見禮，見《周南》《召南》。

朱傳：“天子大夫之服……毳衣之屬，衣繪而裳，繡五色，皆備其青者如菼。”

【菼(tǎn)】毛傳：“菼，鵻也，蘆之初生者也”。 陸音義：“菼，吐敢反。”

 孔疏：‘菼，鵻(*zhuī)’，《釋言》文。郭璞曰：‘菼，草色如鵻，在青白之間。’傳以經云‘如菼’，以衣冠比菼色，故先解菼色，又解草。言菼是蘆之初生。《釋草》云：‘葭、蘆’，‘菼、薍。’孫炎、郭璞皆以蘆、薍為二草，李巡、舍人、樊光以蘆、薍為一草。此傳，菼為蘆之初生，則意同李巡之輩以蘆菼為一也。”

 陸音義：“鵻，本亦作‘萑’(*康典P1010：tuī，zhuī，音huán同薍)，音隹(*康典P1353：zhuī，zuī，zuǐ，zhuǐ)”；“蘆，力吳反”；“薍，五患反。”

朱傳：“菼，蘆之始生也。”

毛傳：“天子大夫四命，其出封五命，如子男之服，乘其大車檻檻然，服毳冕以决訟。”

鄭箋：“菼，薍也。古者，天子大夫，服毳冕以巡行邦國，而決男女之訟，則是子男入為大夫者。毳衣之屬，衣繢而裳繡，皆有五色焉。其青者如鵻。” 陸音義：“行，下孟反。；“繢，胡妹反”。

孔疏：箋“菼、薍……如鵻”，“菼、薍，《釋草》文。以傳解菼色未辨草名，故取《爾雅》以定之。鄭以《周禮》出封，謂為諸侯，乃加一等。出封行使則不得。然此詩陳古天子大夫服毳冕以決訟，則是其人於禮自得服之，緣此服之貴賤，凖其官之尊卑，解得服之所由，故云‘則是子男入為大夫者’也。……隱十一年《左傳》曰：‘滕侯曰：我，周之卜正。’《顧命》(*《尚書註疏卷十七·周官·君陳顧命》)孔安國注云：‘齊侯呂伋，為天子虎賁氏。’是侯伯入為大夫者也。以其本爵先尊，服其本國之服，故《鄭志》答趙商云：‘諸侯入為卿大夫，與在朝仕者異，各依本國，如其命數，是由尊諸侯，使之以其命。此陳子男為大夫，仍得服毳冕也。又解毳衣之色所以得如菼者，以毳衣之屬，衣則晝繪為之，裳則刺繡為文，由皆有五色，其青色者則如鵻，故得如菼色。言毳衣之屬者，自毳以上，當有衮冕、鷩冕與毳冕之服，其衣皆用繢也。若絺冕，則衣刺粉米，惟用繡。玄冕，則衣無文，不復用繡。明毳衣之屬，正謂衮(*gǔn君王禮服)鷩(bì赤雉即錦雞)耳。知衣繢裳繡者。《考工記》言晝繢之事，則繢謂畫之也。《臯陶謨》曰：‘予欲觀古人之象，日、月、星辰、山、龍、華蟲作會，宗彝、藻、火、粉米、黼、黻、絺繡。’於‘華蟲’以上，言‘作繢’，明畫為繢文，‘宗彞’以下言‘絺繡’，明是絺為繡文。但王者相變，禮制不同。周法火與宗彞亦畫而為衣，不復在裳，故鄭於《司服》引《尚書》以校之《周禮》，考之而立說云：‘古者天子冕服十二章，至周而以日、月、星辰畫於旌旗，而冕服九章，登龍於山，登火於宗彞。九章，初一曰龍，次二曰山，次三曰華蟲，次四曰火，次五曰宗彝，皆晝以為繢；次六曰藻，次七曰粉米，次八曰黼，次九曰黻，皆絺以為繡。則衮之衣五章，裳四章，凡九也。鷩晝以雉，謂華蟲也，其衣三章，裳四章，凡七也。毳畫虎雉，謂宗彝也，其衣三章，裳二章，凡五也。絺刺粉米，無畫也，其衣一章，裳二章，凡三也。玄者，衣無文，裳刺黻(*fú古禮服黑與青相間的花紋：黼～)而已，是以謂之玄焉。’如鄭此言，是毳以上則衣用繢，絺冕則衣亦繡也。知繡皆有五色者，《考工記》曰：‘畫繢之事雜五色’。又曰：‘五色備，謂之繡。’是繢繡皆五色。其青者如鵻，其赤者如赬。故二章各舉其一耳。傳以菼為鵻，箋以菼為薍，似如易傳。又言其青者如鵻，復似從傳。張逸疑而問之，鄭答云：‘鵻鳥青，非草名，薍亦青，故其青者如鵻’。”

【豈不爾思，畏子不敢】毛傳：“畏子大夫之政，終不敢”。

鄭箋：“此二句者，古之欲淫奔者之辭。我豈不思與女以為無禮與？畏子大夫來聽訟，將罪我，故不敢也。子者，稱所尊敬之辭。”

陸音義：“禮與，與音餘。”

【爾】朱傳：“爾，淫奔者相命之辭也。”*haha，《詩序辯說》漏了此句。

【子】朱傳：“子，大夫也。”

【不敢】朱傳：“不敢，不敢奔也。”
  章解：

孔疏： “大車……不敢”，“言古者大夫乘大車而行，其聲檻檻然，身服毳冕之衣，其有青色者如菼草之色。然乘大車服毳冕巡行邦國，決男女之訟，於時男女莫不畏之。有女欲奔者，謂男子云：我豈不於汝思為無禮之交與？畏子大夫之政必將罪我，故不敢也。古之大夫使民畏之若此，今之大夫不能然，故陳古以刺之也。”

朱傳：“周衰，大夫猶有能以刑政治其私邑者，故淫奔者畏而歌之。如此然，其去二南之化則遠矣。此可以觀世變也。”

第二章：大車啍哼，毳衣如璊(mén)，豈不爾思？畏子不奔。

   【啍啍】毛傳“啍啍，重遲之貌。” 陸音義：“啍，他敦反，徐又徒孫反。” 朱傳：“賦也。啍啍，重遲之貌。”孔疏： “啍啍，行之貌，故為重遲。上言行之聲，此言行之貌，互相見也。”

   【璊(mén)】毛傳：“璊，赬也。”   陸音義：“璊音門，《說文》作“璊”，云‘以毳為罽也’。解此璊云：玉赬色也。禾之赤苖謂之樠，玉色如之。赬，勑貞反，赤也。”

  孔疏：“《釋器》云：‘一染謂之縓(*quán淺紅色)，再染謂之赬(*chēng紅色)。’郭璞云：‘淺赤也’。《說文》云：‘璊，玉赤色，故以璊為赬’。”

  朱傳：“璊音門，玉赤色，五色備則有赤”。

第三章：穀(gǔ)則異室，死則同穴(xì)。謂予不信，有如曒(jiǎo)日。

【穀(gǔ)】毛傳：“穀，生”。朱傳同。

毛傳：“生在於室，則外内異，死則神合，同為一也。”

孔疏：傳“穀生……為一”，“穀，生，《釋言》文。皦者，明白之貌，故為白也。《内則》曰：‘禮始於謹夫婦宮室，辨外内，男不入，女不出。’是禮也，生在於室，則内外異，死所以得同穴者，死則神合，同而為一，故得同穴也。《祭統》曰：‘鋪筵設同几。’《春官·司几筵》注云：‘《周禮》雖今葬及同時在殯，皆異几，體實不同。祭於廟中，同几精氣合也。’是既葬之後，神合為一，神合故可以同穴也。”

 【穴(xì)】鄭箋：“穴，謂塜壙中也。”陸音義：“壙，苦晃反。” 朱傳：“穴，叶戶橘反”；“穴，壙(*墓)”。《毛詩古音攷》卷二：“穴音綌(xì)”。顧炎武《詩本音》卷二：“穴，十六屑”。

【曒(jiǎo)】毛傳：“皦，白也”。朱傳同。陸音義：“皦本又作皎，古了反”。朱傳音同。

章解：

鄭箋：“此章言古之大夫聽訟之政，非但不敢淫奔，乃使夫婦之禮有别。今之大夫不能然，反謂我言不信。我言之信，如白日也，刺其闇於古禮。”

孔疏：“穀则……皦日”，“言古之大夫聽政也，非徒不敢淫奔，又令室家有禮，使夫之與婦生則異室而居，死則同穴而葬，男女之别如此。汝今時大夫若謂我此言為不信乎？我言之信，有如皦然之白日，言其明而可信也。刺今大夫闇於古禮而不信此言也。”

四、譯詩

大夫車聲官衣顏，怎不想你怕不敢。

大夫車哼衣赤襟，怎不想你不敢奔。

生則異室同穴死，我言可信如皎日。

2023年6月26日星期一，2023年7月12日星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