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車有馬無心游，

鐘鼓不敲棒槌愁。

庭院弗掃誰人竄？

無為逸欲任意流。*

*和杜審言《渡湘江》韻：

遲日園林悲昔遊，今春花鳥作邊愁。

獨憐京國人南竄，不似湘江水北流。

【遲日】往日。【竄】流放。

杜審言(645-708)，杜甫的祖父，字必簡，唐代襄陽(今湖北襄陽)人，唐初著名詩人，工五言律詩，格律嚴謹，有《杜審言集》。

目次：一、原詩  二、山有樞·小序  三、章字詞解   四、譯詩

文中帶*號者為拙筆所加。

一、原詩

共三章，每章八句。

·山有樞(shū)，隰( xí)有榆。子有衣裳，弗曳(yè)弗婁(lǘ)。子有車馬，弗馳弗驅。宛其死矣，他人是愉。

·山有栲(kǎo)，隰有杻(niǔ)。子有廷内，弗洒弗埽(sǒu)。子有锺鼓，弗鼓弗考(qiǔ)。宛其死矣，他人是保(pōu)。

·山有漆，隰有栗。子有酒食，何不日鼓瑟(shǐ)？且以喜樂，且以永日。宛其死矣，他人入室。

二、山有樞·小序

《序》：“《山有樞》，刺晉昭公也。不能脩道以正其國，有財不能用，有鐘鼓不能以自樂，有朝廷不能洒埽，政荒民散，將以危亡，四鄰謀取其國家而不知，國人作詩以刺之也。”

陸音義：“‘樞’本或作‘蓲’，烏侯反。昭公，《左傳》及《史記》作‘昭侯’。樂音洛，下及注同。朝，直遙反。廷，徒佞反。洒，所懈反，沈所寄反，下同。埽，蘇報反，本又作掃，下同。”

孔疏：“‘有財不能用’者，三章章首二句是也。此二句總言昭公不能用財耳。其經之所陳，言昭公有衣裳、車馬、鐘鼓、酒食不用之，是分别說其不能用財之事也。‘有鐘鼓不能以自樂’者，二章云：‘子有鐘鼓，弗鼓弗考’，是也。‘有朝廷不能洒埽’者，二章云：‘子有廷内，弗洒弗埽’，是也。經先言廷内，《序》先言鐘鼓者，廷内，人君治政之處，其事大。鐘鼓者，娯樂已身，其事小。經責昭公先重後輕，故先言廷内。《序》既言有財不能用，鐘鼔亦貨財之事，故因即先言之。衣裳、車馬亦是有財，《序》獨言鐘鼓者，據娯樂之大者言之也。經先言衣裳，後車馬者，衣裳附於身，車馬則差遠，故先言衣裳也。‘四鄰謀取其國家’者，三章下二句是也。四鄰即桓叔(*晉穆公次子成師，亦即昭公叔父。昭公之時分曲沃以封桓叔。見鄭《唐譜》)謀伐晉是也，故下篇刺昭公，皆言沃所并，沃雖一國，即四鄰之一，故以四鄰言之。”

朱熹《詩序辯說·山有樞》：“此詩蓋以答《蟋蟀》之意而寛其憂。非臣子所得施於君父者，序說大誤。”

*《蟋蟀》之義，君主可玩物，但得有節製。本篇之義，君主不玩物，反倒無欲，君主對一切無欲，國事可危。兩篇比較：寧可君主有欲，只要能節制多餘的、不必要的欲望，不誤國事，就是可以的。這可謂：欲可欲，非常欲。無可欲，非常欲。

三、章字詞解

第一章：山有樞(shū)，隰( xí)有榆。子有衣裳，弗曳(yè)弗婁(lǘ)。子有車馬，弗馳弗驅。宛其死矣，他人是愉。

【山有樞(shū)，隰( xí)有榆】

【樞(shū)】毛傳：“興也。樞，荎也。國君有財貨而不能用，如山隰不能自用其財。”陸音義：“榆，以朱反。荎，田節反，沈又直黎反。”

孔疏： “樞，荎，《釋木》文。郭璞曰：‘今之刺榆也’”。

朱傳：“興也。樞，荎也，今刺榆也。楡，白枌(fén)也。”

康典第496頁：“shū…又木名。《詩·唐風》：山有樞。《草木疏》(*陸璣撰《草木疏·山有樞》)：樞，其針刺如柘，其葉如榆。淪為茹，美滑于白榆。”

陳第《毛詩古音攷》卷二：“樞音丘，《說文》从木，區聲。”

【隰( xí)】康典第1350頁：“xí《爾雅·釋地》：下濕曰隰。”

【榆】陳第《毛詩古音攷》卷二：“榆音由，《說文》从木，俞聲。”

【子有衣裳，弗曳(yè)弗婁(lǘ)。子有車馬，弗馳弗驅】

【曳(yè)，婁(lǘ)】毛傳：“婁，亦曳也”。朱傳同。陸音義：“曳，以世反。婁，力俱反，馬云：‘牽也’。” 陳第《毛詩古音攷》卷二：“婁音閭”。

孔疏：傳“婁，亦曳”，“曳者，衣裳在身，行必曳之。婁與曳連，則同為一事。走馬謂之馳，策馬謂之驅。驅馳俱是乘車之事，則曳婁俱是著衣之事，故云“婁，亦曳”也。

朱傳：“馳，走；驅，策也。”

《毛詩注疏卷十唐風考證》：“‘山有樞’章，樞，魯詩作‘蓲’(*qiū,ōu康典P1021刺榆,xū,fū)，《爾雅》作‘藲’(*ōu同櫙，刺榆)。‘弗曳弗婁’，婁，《韓詩外傳》作‘屢’，婁、屢古通用。”　

【宛其死矣，他人是愉】

【宛】毛傳：“宛，死貌。” 陸音義：“宛，於阮反，本亦作‘苑’”。 朱傳：“宛，坐見貌。”

【愉】毛傳：“愉，樂也。” 朱傳同。孔疏：傳“愉，樂”，“愉，樂，《釋詁》文。毛以愉為樂，鄭以愉為取，言他人將取之。餘同。” 陸音義：“愉，毛以朱反，鄭作偷，他侯反。”

鄭箋：“愉讀曰偷，偷，取也。”

孔疏：箋“愉讀……偷取”，“以下云‘是保’，謂得而居之。‘入室’，謂居而有之，故易傳以愉為偷，言偷盜取之。”

陳第《毛詩古音攷》卷二：“愉音偷，取也。鄭康成讀《漢書志》作媮，《周禮》注亦音偷。讀偷，於婁順讀餘，以婁為閭，然皆有古音也。並存其證，惟人所讀。”

章解：

朱傳：“此詩蓋亦答前篇之意而解其憂，故言山則有樞矣，隰則有榆矣。子有衣裳、車馬而不服不乘，則一旦宛然以死，而他人取之以為已樂矣。蓋言不可不及時為樂，然其憂愈深而意愈蹙矣。”

第二章：山有栲(kǎo)，隰有杻(niǔ)。子有廷内，弗洒弗埽(sǒu)。子有锺鼓，弗鼓弗考(qiǔ)。宛其死矣，他人是保(pōu)。

【山有栲(kǎo)，隰有杻(niǔ)】

【栲(kǎo)】毛傳：“栲，山樗。” 陸音義：“栲音考。樗，勑書反，又他胡反。”

孔疏：傳“栲，山樗。《釋木》文。舍人曰：‘栲名山樗’。郭璞曰：‘栲似樗，色小而白，生山中，因名云。亦類漆樹，俗語曰：‘櫄樗栲漆，相似如一。’陸璣《疏》云(*下文中只有拙筆所加單引號者為陸璣《草木疏》原文，無引號者為孔疏)：‘山樗與下田樗略無異，葉似差狹耳，吳人以其葉為茗’(*原文見陸璣《疏·蔽芾其樗》)。方俗無名。此為栲者，似誤也。今所云為栲者(*黑體字，陸璣《疏》無文)，‘葉如櫟木，皮厚數寸，可為車輻，或謂之栲櫟。許愼正以栲讀為糗，今人言栲，失其聲耳’(*此段見陸璣《草木疏·山有栲》)。”

朱傳：“栲音考；叶去九反。興也。栲，山樗也。似樗，色小白，葉差狹杻檍也。葉似杏而尖，白色，皮正赤，其理多曲少，直材可為弓弩榦者也”。

陳第《毛詩古音攷》卷二：“栲音糗，糗讀丘，上聲。陸璣《草木疏》云：‘許慎讀栲為糗’，故與杻叶，亦栲與杻叶。”

【杻(niǔ)】毛傳：“杻，檍也。”陸音義：草木疏“杻，女九反。檍，於力反。”朱傳：“杻音紐”。孔疏：傳“杻，檍。《釋木》文。”

孔疏：傳“杻，檍。《釋木》文。舍人曰：‘杻名檍。’郭璞曰：‘栲似樗，色小而白，生山中，因名云。亦類漆樹，俗語曰：‘櫄樗栲漆，相似如一。’陸璣《疏》云‘杻，檍也，葉似杏而尖，白色，皮正赤，為木多曲少直，枝葉茂好。二月中，葉疏，華如綀而細，蘂正白，蓋樹。今官園種之，正名曰萬歲，既取名於億萬。其葉又好，故種之共汲山下人，或謂之牛筋或謂之檍，材可為弓弩榦也。’(此段見陸璣《疏·北山有杻》)”

【子有廷内，弗洒弗埽(sǒu)。子有锺鼓，弗鼓弗考(qiǔ)】

【洒】毛傳：“洒，灑也。” 陸音義：“灑，色蟹反，又所綺反。”

孔疏：傳：“洒，灑。 “洒謂以水溼地而掃之，故轉為灑。灑是散水之名也。”【埽(sǒu)】朱傳：“埽，叶蘇后反”。陳第《毛詩古音攷》卷二：“埽音叟”。

【考(qiǔ)】毛傳：“考，擊也。”*今南方方言中有讀敲為“考”(一聲)的。

孔疏：“考，擊”，今定本云‘弗鼔弗考’，注云‘考，擊也，無亦字，義並通也。” 朱傳：“考，叶去九反。考，擊也。”。陳第《毛詩古音攷》卷二：“考音糗”。

【宛其死矣，他人是保(pōu)】毛傳：“保，安也。”鄭箋：“保，居也。”

孔疏：“保，安；保，居，二者皆《爾雅》無文，傳箋各以義言之。上云‘他人是愉’，為得已樂以為樂。此云‘他人是保’，為得已之安以為安。故傳訓保為安也。箋以下云‘他人入室’，則是居而有之，故易傳以保為居。”標點

朱傳：“保，叶補苟反。保，居有也。”陳第《毛詩古音攷》卷二：“保音剖(pōu)”

第三章：山有漆，隰有栗。子有酒食，何不日鼓瑟(shǐ)？且以喜樂，且以永日。宛其死矣，他人入室。

【山有漆，隰有栗。子有酒食，何不日鼓瑟(shǐ)】

【瑟(shǐ)】顧炎武《詩本音》卷三：“瑟，七櫛(zhì)”。康典第690頁：“又《集韻》疏吏切，音駛。樂器。”

毛傳：“君子無故琴瑟不離於側。” 陸音義：“漆音七，木名。離，力智反。朱傳：“漆音七”。

孔疏：傳 “君子……於側”，“《曲禮下》(*《禮記》)云：‘君無故玉不去身，大夫無故不徹懸，士無故不徹琴瑟。’注云：‘憂樂不相干也，故謂災患喪病。’彼量其所有，節級立文。此言‘君子’，總謂大夫士以上也。以經云‘日鼓瑟’，則是日日用之，故言‘不離於其側’。定本云‘君子琴瑟不離於側’，少‘無故’二字，恐非也。”

【且以喜樂，且以永日】

【樂】朱傳：“樂音洛”。

毛傳：“永，引也。” 孔疏：“子有……永日”，“責昭公，言子既有酒食矣，何不日日鼔瑟而飲食之，且得以喜樂己身，且可以永長。此日何故弗爲乎？言‘永日’者，人而無事，則日長難度。若飲食作樂，則忘憂愁，可以永長此日。《白駒》(*《小雅·鸿雁之什》總186)云：‘以永今朝’，意亦與此同也。”

朱傳：“興也。君子無故琴瑟不離於側，永長也。人多憂則覺日短，飲食作樂可以永長此日也。”

【宛其死矣，他人入室】

四、譯詩

山有樞樹窪有榆，君有衣裳不整捋。君有車馬不馳驅，猶若死任他人馭。

山有栲樹沼有杻，君廷不清也不帚。君有鐘鼓不敲叩，猶若死由他人奏。

山有漆樹濕有栗，君不鼓瑟惟酒食。心甘躺平欲永逸，不若贈人以權力。

2024年7月11日星期四，2024年7月21日星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