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一般每天下午五点多会上白云山走一趟换脑子,于是就有了这么一群山友。
山友大部分都是退休的广州市民,他们的背景我不大了解,只是每天的点头之缘而已。他们之间都很熟,要问都是他们问我问题,我似乎完全找不到理由和借口问他们的背景。最主要是我似乎很享受那种只见面不问身份的交往,因为我并不需要知道他们的身份就感受到他们的友好和欢乐。总体感觉他们是经历了the best of the time, and also the worst of the time的一群人。年轻时候经历了很多苦难,却赶上了全薪退休的福利。退休的他们每天就是山上找乐过日子。
有一群山友比较熟悉因为我有时候会跟他们踢毽子。毽子是广东人一项比较常见的健身活动,但我以前没踢过。每次路过他们踢的场子我都忍不住停下来看看,因为很欢乐。有一次我终于忍不住,问,我能加入么?他们让我加入,但很快发现我不会踢,毫不留情地批评我说我水平太低了。不知道为何,听到他们的批评竟然觉得是件很快乐的事情。好几次他们发现我没有什么进步,批评我说,为什么回去不练?我说忙啊,没功夫练。他们问我的问题都很好玩,基本停留在九十年代初的认知。比如,你的工作是包分配的么?当老师是不是可以随便骂学生?读书是不是很辛苦?大学老师的收入很高吧?
然后我上山的时间越来越晚,每次都是他们下山了我才上去,每次见到都要稍稍责备我,为什么不早点上来?我笑了笑,刚下班啊,可惜没毽子踢了。他们说,是啊,我们不会等你的。每天都是重复同样的问候语,然后有几天我要是不上去他们也会问前几天为什么没上山。就这样,一群陌生人竟然发展成了一份惦记。有时候写论文写得郁闷了,上去跟他们瞎聊几句,心情就会好起来。
还有一部分山友是学校的同事。一些是学校的教授和领导平时在校园里见面都不怎么打招呼,因为他们压根不会注意到我这个小罗罗。但在山上就不一样了,每天见面就知道是山友,见面打招呼的内容也变成跟上山有关,今天上来的有点晚,今天天气不错,走快点,天要黑了等等。有时候也会被批评一下,说你该走快点才有锻炼效果,或者下坡走慢点。那学校里的各种层级关系到了山上就变成很简单的山友关系,平等而简单。
以前有人找我谈研究我都是约来爬山,觉得能节约时间。但现在越发排斥。在山上偶尔碰到两个同事要谈工作,我都果断转移话题。山上就想让大脑空着,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一切都跟山有关。
有一次我好几天没上去,碰到一个山友突然想恶作剧,说你好久没上来了吧。结果山友哈哈大笑,说你说的是你自己吧。
就这么一群山友,没有工作和生活中的任何冲突,所有的仅仅是人与人之间最简单的惦记和问候,却也往往能让我体会到一份温暖。
不知道为何码这些文字。有一个看我博客好友说,我有码博文的功夫,早搞了好几篇论文出来了。没错,但是人生如果只做论文一件事情,是一种成就还是一种悲哀呢?我自己都不知道,觊觎那种成就感,却又恐惧某种悲哀来袭。
是为记。
Archiver|手机版|科学网 ( 京ICP备07017567号-12 )
GMT+8, 2024-12-23 12:48
Powered by ScienceNet.cn
Copyright © 2007- 中国科学报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