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就要去上海。我去过上海很多次，永远是路过，我从来不了解上海。

但是，现在又有谁敢说了解上海呢？就像一些老北京，他们敢说了解北京吗？城市已经变成庞然大物，如同古代结队的猛犸，变得遥远而不熟悉。

即使人和城市的关系变得越来越隔膜，我最近常对人说起将来老的时候要去上海和杭州，做物质的短暂情人。

明天会飞行，会看看上海，会比较累，不打算更新博客了。我找到5年前写的一篇旧短文，贴在这里，聊以塞责。

重看这篇短文，本以为不会变化的自己其实文字上还是有进化的。我希望在向好的方向进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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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上海

前几天去上海开会，很犹豫去的，觉得不得不去交差，去了居然没有感到后悔。

飞到浦东机场，一百多块打的才到位于浦东的饭店。一路上那个上海司机抱怨我，你怎么打的啊，太贵了，如果坐磁悬浮，七十五块，下来再打的，还是便宜。怪了，我打他的的，他倒为我操心起来了。这是个真正的上海男人。

后来才知道，那天磁悬浮还没正式开通。

住的房间窗子正好对着中国的最高楼和东方明珠。这回太忙，没工夫去玩了。想混完两天的会，打道回府。

进了饭店，报到，洗澡，报销，然后就出门走走。

这不是我知道的上海了。我仿佛走在异国，倒不是景物西方化，而是行人行色匆匆，一街的隔膜。欣喜中国进步的同时，我不免怅然。虽然路边还有小吃摊，我还是觉得陌生和隔膜。

讲排场的人真多。两个晚上，就看到两起到这个旅馆结婚请客的，包一个大厅。

回程从虹桥走，问司机，是不是上海人都是这么讲排场，说话间就看到边上一个长长的加长轿车（limousine），又是结婚的。他说，哪里啊，这些还是少数人，他们结婚的钱，几次加起来就够一般人买房子了。

上海与北京，都是发展最快的城市，我还是更喜欢北京的“土气”。然而，如果有一个机会让我选择，我也许会忍受上海的“洋气”，来享受干净得多的空 气。我对上海的感性认识太少，不过做个大胆的猜测，上海之于中国人也许和纽约之于地球人一样，“如果你恨一个人，就把他送到上海；如果你爱一个人，也把他 送到上海”。

那年，我还在念书，来到这个那时对我来说也是陌生的城市。那天我坐车坐丢了，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想必也在浦东。浦东自然没有了当年的影子，连我都很难从脑子的记忆深处将那时的印象调出来。我们告别了一个时代，同时也告别了贫穷而多梦的童年。

我这次和从美国来的人一样，似乎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

2003·1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