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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真做人做事，得失寸心知
精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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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写下我写综述和写科研论文的体会，有的人就误解，认为我除了写文章什么也不会。其实我不但从事独立的科学研究，在国际刊物上发表16篇第一作者原创性科研论文（包括2篇第一作者JACS），我还以实际行动参加了和不同人的合作，是实实在在付出的。当然，我并非主动要在别人的工作上插一杠子，所有的合作要么是别人主动找我，要么被安排的科研任务，是工作的一部分。按照一般人的思路，做了实验，提供了数据，就等着成为第N作者了，但是实际上并非完全如此。一是天上不会掉馅饼，二是科研工作者的辛酸苦辣并非社会大众每个人都能了解，有来自各方面的人为的压力和障碍。以下讲的，是一个“认真做人做事，得失寸心知”的故事。
2008年9月末的一天，我正在洗澡。老板突然打电话来说实验室来了一个访问女学生，就住在我们小区，问我要了实验室另外一对夫妇的电话，想劝说他们每天开车接送。那对夫妇爽快地答应了。
没想到，接送还没多久，那对夫妇突然找到工作了。于是老板和该访问学生一时也找不到方向，不知道找谁好。我也曾犹豫是否要做好人，但是在犹豫了一阵后，事实上也开始接送那位女生和已经把车子卖掉的同事。
做好事的时候，不求得到回报。我当时想：将来也许我会做教授的，现在老天把一个学生送到我们实验室来，我如何对待她，我将来也会如何对待自己的学生，这是一种锻炼，一种考验。
那个学生干活很用功，很快就积累了不少数据。由于在实验室里面老板不大和她讨论，也提不出什么具体的实验路线，只是询问有没有在做实验，什么时候能把文章给他，因此她也经常和我讨论实验问题和写作方法。这当然是循序渐进的：一开始双方都没有任何commitment，只是她有问题问问我。后来彼此熟了以后，我什么问题都回答得出的，她就更多地和我讨论，确定了我给她做元素分析和催化两个板块的实验。
我先是花了少量时间做了元素分析，然后定下心来做催化实验。先是改建装置、调试仪器、选择合适的色谱柱子。接着做了初步实验确立反应条件，在我们实验室首次开出两个新反应。然后我才大举进攻，一共有23个样，每个样做了两种反应。当然不是一下子就能测好的，还得事先做很多尝试知道在什么反应温度段才有活性。实验做着做着，不断有人打断：有的人说要用我的仪器；老板看到我开了新的反应，上手了，也说要我给别人测样。于是不断插队，实验搞了三、四个月才做完。与此同时，其他两个博士后也在实验方面提供了实质性的重要贡献。
我除了做了实验以外，还修改了文章十多回。老板他坐在办公室里，最好动嘴不动手。其他人把草稿丢给他，他花了大半年时间修改文章，他也一样没辙。但是这里面的关系非常微妙：该博士生是来访问的，是老板和别的大学的教授的学生，我当然不能指挥她了，再说老板也没有很明确地签合同说把她的科研项目交给我负责。有的只是老板把和她叫到一块讨论，多次对我们说要我们合作把文章搞出来。也就是说，我是一个没有实权的"informal mentor"。
另外一个微妙的关系是：是她读博士不是我读博士，她自己也要学习科研、学习写作，所以我不能代她写作，只能指导她科研和写作。也就是说一开始我给她说这个地方应该加这个内容，那个地方应该那么写，而具体的内容还是让她自己去写。改过几遍后，才能进行文字修改，进而从学术角度整体修改，我还撰写了催化结果部分。
期间老板还把课题引开，让她做别的东西。结果她做了别的东西，无法集中精力整理文章。可是到头来老板反而每隔一天就催促我们：先是问我有没有在整理文章。在得到正面的满意答案后，老板转头去问那个访问学者有没有在整理文章。过了一两天又来问同样的问题。可见问“有没有在整理文章”是明知故问，目的不在于得到答案，而在于催促，引发我和那个学生的“愧疚感”。
有时候我“愧疚感”被激发起来了，就比较郁闷：这本来不是我的job，我已经付出自己的辛勤劳动，毫不计较第几作者，把实验数据提供给她了，还要我怎样？催我干什么？我提供讨论，帮助修改文章，本来是额外活，我也愿意做。不求老板有什么感激之情，至少不能take it for granted，不能反过来指责我没有把事情做好。
我是甘情愿为别人做嫁衣，只要别人认为我有用。我也可以做恶人，提出把我的催化数据取出来单独发表第一作者的文章，但是我没有这么做。但是不能因为我没有这么做而“惩罚”我说我没能出第一作者的文章吧？我的仪器被占用了，无论是别人在我的仪器上自行操作，还是我在这台仪器上帮别人测试别人的样品，势必导致一台仪器不可两用，这是无法推翻的科学规律。
通过这个故事，我知道科学研究和与人合作，这碗饭当然是不好吃的。不但要观测实验现象，而且要对待人和事情，抵御环境对自己的影响。我毫不抱怨那位访问学者，因为我就是愿意这样的。我只想说：认真做人做事，得失寸心知。
2008年9月末的一天，我正在洗澡。老板突然打电话来说实验室来了一个访问女学生，就住在我们小区，问我要了实验室另外一对夫妇的电话，想劝说他们每天开车接送。那对夫妇爽快地答应了。
没想到，接送还没多久，那对夫妇突然找到工作了。于是老板和该访问学生一时也找不到方向，不知道找谁好。我也曾犹豫是否要做好人，但是在犹豫了一阵后，事实上也开始接送那位女生和已经把车子卖掉的同事。
做好事的时候，不求得到回报。我当时想：将来也许我会做教授的，现在老天把一个学生送到我们实验室来，我如何对待她，我将来也会如何对待自己的学生，这是一种锻炼，一种考验。
那个学生干活很用功，很快就积累了不少数据。由于在实验室里面老板不大和她讨论，也提不出什么具体的实验路线，只是询问有没有在做实验，什么时候能把文章给他，因此她也经常和我讨论实验问题和写作方法。这当然是循序渐进的：一开始双方都没有任何commitment，只是她有问题问问我。后来彼此熟了以后，我什么问题都回答得出的，她就更多地和我讨论，确定了我给她做元素分析和催化两个板块的实验。
我先是花了少量时间做了元素分析，然后定下心来做催化实验。先是改建装置、调试仪器、选择合适的色谱柱子。接着做了初步实验确立反应条件，在我们实验室首次开出两个新反应。然后我才大举进攻，一共有23个样，每个样做了两种反应。当然不是一下子就能测好的，还得事先做很多尝试知道在什么反应温度段才有活性。实验做着做着，不断有人打断：有的人说要用我的仪器；老板看到我开了新的反应，上手了，也说要我给别人测样。于是不断插队，实验搞了三、四个月才做完。与此同时，其他两个博士后也在实验方面提供了实质性的重要贡献。
我除了做了实验以外，还修改了文章十多回。老板他坐在办公室里，最好动嘴不动手。其他人把草稿丢给他，他花了大半年时间修改文章，他也一样没辙。但是这里面的关系非常微妙：该博士生是来访问的，是老板和别的大学的教授的学生，我当然不能指挥她了，再说老板也没有很明确地签合同说把她的科研项目交给我负责。有的只是老板把和她叫到一块讨论，多次对我们说要我们合作把文章搞出来。也就是说，我是一个没有实权的"informal mentor"。
另外一个微妙的关系是：是她读博士不是我读博士，她自己也要学习科研、学习写作，所以我不能代她写作，只能指导她科研和写作。也就是说一开始我给她说这个地方应该加这个内容，那个地方应该那么写，而具体的内容还是让她自己去写。改过几遍后，才能进行文字修改，进而从学术角度整体修改，我还撰写了催化结果部分。
期间老板还把课题引开，让她做别的东西。结果她做了别的东西，无法集中精力整理文章。可是到头来老板反而每隔一天就催促我们：先是问我有没有在整理文章。在得到正面的满意答案后，老板转头去问那个访问学者有没有在整理文章。过了一两天又来问同样的问题。可见问“有没有在整理文章”是明知故问，目的不在于得到答案，而在于催促，引发我和那个学生的“愧疚感”。
有时候我“愧疚感”被激发起来了，就比较郁闷：这本来不是我的job，我已经付出自己的辛勤劳动，毫不计较第几作者，把实验数据提供给她了，还要我怎样？催我干什么？我提供讨论，帮助修改文章，本来是额外活，我也愿意做。不求老板有什么感激之情，至少不能take it for granted，不能反过来指责我没有把事情做好。
我是甘情愿为别人做嫁衣，只要别人认为我有用。我也可以做恶人，提出把我的催化数据取出来单独发表第一作者的文章，但是我没有这么做。但是不能因为我没有这么做而“惩罚”我说我没能出第一作者的文章吧？我的仪器被占用了，无论是别人在我的仪器上自行操作，还是我在这台仪器上帮别人测试别人的样品，势必导致一台仪器不可两用，这是无法推翻的科学规律。
通过这个故事，我知道科学研究和与人合作，这碗饭当然是不好吃的。不但要观测实验现象，而且要对待人和事情，抵御环境对自己的影响。我毫不抱怨那位访问学者，因为我就是愿意这样的。我只想说：认真做人做事，得失寸心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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