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11月9日,好像是个什么消防日。消防这件事,对我们来说可真不算陌生。当年刚进厂时,最先接受的安全教育就是防火教育。因为我们厂里易燃易爆的原料实在太多了。有汽油、酒精、甲苯、甲醛、苯酚、胡麻油,估计凡是能点着火的都在我们那里集合了。
有一次,我们车间的技术员在车间里熬什么黑油,应该是做一种润滑剂用的。不知什么原因,他老兄把熬的温度给弄高了,结果着起火来了。本来,他是在一个小桶里熬的,即使着了火,用个什么东西一盖就没事了。结果老先生一看着了火,心里就发慌,一脚把小桶给踹翻了,那这火一下子就漫延开来,幸好车间工人师傅们都对消防训练有素,很快就用泡沫灭火器把火苗给扑灭了。那位技术员老兄脸憋得通红,嘴里直叨咕,“我是肇事者,我是肇事者……”。按说,这位技术员老兄是学绝缘材料专业的,这防火灭火的知识并没有少学过,可是一旦事到临头,难免会慌张。他毕竟是刚从学校出来不久的,实际经验确实不多。
我们厂最容易着火的车间是浸烤车间,那个车间主要是用绝缘漆浸在大卷纸或者大卷布上,浸好后,送进烤炉烘烤。那绝缘漆主要成分是酚醛树脂,虽说一根火柴不会点着它,但是高温烧烤下,就很容易失火。特别是他们车间排风管道里都挂满了这些油脂,一着起来,就跟插上拔火罐似的。有一次,他们车间就是排风管道着起了火,在这条巨大的拔火罐的作用下,火苗子一窜老高。起火的警报是敲一根挂在他们车间门口的一根半截的钢轨,当当当一响,全厂人都往火灾现场奔去。我们车间的人一看他们那儿火势太旺,立刻接通了消防水龙带,打开了消火栓。那巨大压力的水柱一滋出来,后座力还挺大,一两个人根本把持不住,得有三四个人使劲撑着,才能稳得住。只见巨大的水龙直奔高处的火苗而去。那个排风系统的外端是用装苯酚的大桶做的,铁皮的,比较薄。火苗烧一会就要变形。在它还没有最后坍塌下来之前,总算把火势给压下去了。
在这样的环境,在车间里是绝对禁止吸烟的,不仅如此,在厂区的马路上,也是禁止吸烟的。唯一能吸烟的只有工人们的更衣室。其实在今天看来。严格地说,厂里的任何一个地方都应该禁止吸烟。无奈那时,这样的管理还不太严格,所以有不少火情隐患都跟吸烟有关。那时的我,也是离不开烟的,虽然还算不是烟瘾极大的烟鬼,但一天下来,连自己抽带往外发,也得有一包烟消耗光了。不过,在对火险的警惕上,当时还是不敢大意的,毕竟当时那种安全教育还是很严格的。
在厂里的时候,最多的时候是用泡沫灭火器灭火。这玩艺儿算是比较轻便好使的。有一次,也是别的车间起了火,我们一人一手一个泡沫灭火器,就跑过去了。这泡沫灭火器一掉个儿,那白色的泡沫就往外喷,那情景,说实话,真是挺好玩的。有时候,我就想,这玩艺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成年人的玩具,平时没机会玩,到了这个时候,还真是好玩。当然,灭火这事还应该很严肃,毕竟是在抢救国家财产,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就是觉得很好玩,玩起来很开心。
但是,有一次,我也终于让火给玩了一回。那次是车间让我们几个把一大堆废电线外边的塑料皮给烧了,里面的铜线或者铝线还能卖废品。我们用小车把这堆废电线拉到锅炉房。有工友往电线上浇上了汽油。我就掏出火柴划着了往电线堆上扔。我这种做法是不对的,很危险,正确的做法是从锅炉房里用大板锹撮出一堆正燃烧的煤,慢慢往电线堆上送。这样可以让人与电线堆的距离更远一点,而我扔火柴是不可能站得太远的。因为那天天气特别热,汽油挥发得也特别厉害,所以我那根火柴还没扔出去,一大团火苗就腾的一下把我给围住了。我知道,那是一种爆燃,虽然我身边的火很快就退去了,但就那一下爆燃,就足以把我的脸给烧伤了。工友们很快把我送到厂医务室,医务室的大夫赶紧往我的脸上涂抹獾油。后来又赶紧送到医院。医院说是轻二度烧伤。总之并无大碍。后来,发现我腿上的踝部以上三四寸的地方烧起了泡。原来,厂里的大夫怕我的脸给烧坏了,将来破了相,所以把獾油全抹我脸上了,而忽略了我的腿。这也不能怪她,连我都没有注意到腿上也有伤。后来过了很长时间,大约有好几年,腿上的痕迹还是一斑一块的,又过了好多年才算退去。
这也是由于我的无知所造成的,不过毕竟不算什么太严重的工伤。有人说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倒没觉得这算是什么大难,但是不久以后确实有人给我介绍了对象,不知这算不算是什么后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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