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青年报》“冰点探索”有篇报道，有点意思。题目是《科学的开放让审查制度失败了》。报道说，两个研究小组分别写的关于禽流感的论文得出相似的结论，H5N1病毒有在哺乳动物之间传播的潜能。两篇论文分别来自荷兰的荣·费奇研究小组和美国的河冈义裕研究小组，并且分别被投往美国的《科学》杂志和英国的《自然》杂志。这个研究结果让美国国家生物安全科学咨询委员会认为，如果全文公布，实验结果将可能被生物恐怖分子利用，后果将是灾难性的。因而他们反对全文发表这两篇论文。但是一些科学家持反对态度，认为这破坏了科学界的基本规矩，公布全文对开发禽流感疫苗的研究者来说至关重要。

最终的结论出现在3月30日。据《自然》网站报道，经过两天的会议后，美国国家生物安全科学咨询委员会一致通过，建议美国政府允许全文发表河冈义裕的论文。随后，以12∶6的票数，建议费奇的论文在修改后全文发表。

在此之前的2011年12月20日，美国国家生物安全科学咨询委员会通过的是“删节后发表”的决议。因为论文内容包括改造病毒，并直接为禽流感病毒创造了人与人之间传播的可能，这就可能使其产生“双刃剑效应”。

今年1月底，美国国家生物安全科学咨询委员会在《自然》和《科学》上发表声明时，毫不犹豫地肯定了两篇论文的意义，“这一信息非常重要，原因在于，在完成这些实验之前，并不确定H5N1病毒是否能够获得哺乳动物间传播的能力。现在这个信息已知了，社会就可以采取全球性的措施为自然界天然产生这样一种病毒而做准备。”

从去年12月20日美国国家生物安全科学咨询委员会的第一次决议到1月底的这个声明发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曾经有过巨大的争论。这个争论就在于，到底要不要全文发表这两篇论文。美国国家生物安全科学咨询委员会担心的就是，如果生物恐怖分子根据这篇论文的实验手段，改造了H5N1病毒，使之能够造成在人与人之间的传播，那么这个灾难性的后果由谁来承担责任。

最终，还是研究者本人起到了决定性作用。在不同场合的会议上，费奇反复站出来为自己的研究进行辩护。他提到，“实验在一个BSL-3级、负压、经高效空气过滤的实验室内进行，所有研究都在3级生物安全柜和3级隔离装置内进行，很多条件与BSL-4实验室很接近。”这是普通的实验条件难以达到的。

费奇还反对媒体在报道中夸大变异病毒的危险性，在实验室中，他们用来做实验的雪貂，受感染后无一死亡，仅仅患病而已。他认为，变异病毒“并非如媒体报道的那样可以杀死全球一半人”，病毒从实验室外泄后会像野火一样蔓延的说法也很“牵强”。公布详细数据将帮助科学界监控H5N1型禽流感病毒在野生种群中的其他变种，以更好地测试疫苗和其他治疗方法。

 这些论述说服了国家生物安全科学咨询委员会和世界卫生组织，两篇论文的实验细节可以全部发表。

这里涉及的主要问题是，信息公开与公共安全两者的关系如何处理。美国国家生物安全科学咨询委员会的担心不能说毫无根据，但是现实的实际情况又告诉我们，问题远没有人们担心的那样严重。那么这种担心就完全没有道理吗？似乎又不是。这真是一个让人两难的选择。

这让我想起1997年苏格兰的多莉羊的诞生。当时，中央电视台“实话实说”栏目还为此专门做了一期节目，台上的嘉宾有邱仁宗和吴国盛等。我记得最清楚的是吴国盛开始说的第一句话：“可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他是肯定反对把克隆技术用于对人的克隆上的。

后来，克林顿政府也下令禁止对人的克隆技术的研究。事情似乎平息下来了，但是在暗地里进行克隆技术研究的消息一起都没有停息。

邱老师后来也专门进行科学伦理方面的研究，他对此也持怀疑的态度。不过，我倒有一种感觉，问题真的有那么严重吗？至少，克隆技术的研发，与H5N1病毒的研究还是有区别的，H5N1对人的威胁如果有，那这种威胁是相当直接的，后果也是很可怕的。但是克隆技术会带来这样的结果吗？从伦理学家的角度来考虑，这种技术如果普遍应用，那么会对人们的伦理观念和习惯带来某种混乱，让人不太适应，很多问题不知如何应对和处理。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呢？至少在当时，人们还不能确切知道到底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很多方面都是一些人们的推测和想象。

在我看来，科学技术的发展，肯定会带来很多伦理与社会心理方面的问题，但这不能成为阻挡科学发展的理由。有的问题，解决它就是了，阻止是最无用的，也是最无效的。我不知道，当年阻止了克隆技术的研发，对我们人类自身到底是福还是祸。但是，科学技术被行政命令所禁止，从根本上看，应该是弊大于利。这除了延缓科学技术的发展之外，不会有任何积极的效果。

在70年代，国内放映了一部朝鲜电影《看不见的战线》，电影中提到敌特分子在朝鲜搞情报间谍活动，为了担心一个老妇人认出敌方派来的女特务宋京子，就通过药物的注射，让老太太双目失明。后来，朝鲜的保卫部门帮助老妇人治愈了眼睛，使她重见光明，而且很快认出了这个女特务的真面目。当时，给老人治病的朝鲜医生说，美国有些医生专门研究某些病毒和细菌，能让人变成佝偻和瘫痪。这是电影里的情节，不能代表现实中是否有这样的真实情况，因此不足为凭。但是，如果真的有这样的研究，第一，它一定是秘密进行的，国家行政部门一般不会知道，因而也无法禁止；第二，如果不是秘密进行的，那么一定是根据某个国家部门指令进行的，如日本的七三一部队。这也同样是无法禁止的。

面对这种明显危害人类的研究，人们也没有必要过分紧张，因为紧张也没用。还是要想办法应对。而且，这种研究本身并不都是完全有害的，它肯定存在着某些新的发现的机遇。而且研究者本人无论怀有什么样的目的，在研究这种对人类有着很大危害的技术同时，也必然会想办法保护自己，如果把自己害死了，那这种研究有什么意义？如果他需要保护自己，不会鲁莽地任由危害自己的技术无限制的进展，这是不是就等于为人类提出了一种保护性的限制呢？在不少好莱坞影片里，经常会有某个科学狂人发明某种毁灭人类的武器或工具，为此来要挟人类，企图称霸世界。其实，在现实中，这种情况几乎没有可能出现。一般说来，发明人还没来得及要挟人类，自己就完全可能被自己发明的东西给毁灭了，或者他发明的东西根本就起不到他想象的作用。如果自己既没有被毁灭，而这东西又有那么大的威力，那么这东西一定也会有相应的防护手段，来防护发明人自己。既然能防护发明人，也一定能防护其他的人。不知这个逻辑能否成立？

另外，双刃剑的说法我一直认为不太准确。任何一把剑都是双刃的，至少就中国剑而言。西方的剑似乎只有尖，或者只有一面有刃？没见过，不好说。由于中国剑是双刃的，所以说会既伤敌人又伤自己的剑是双刃剑就并不准确，应该说双头剑。一头刺向敌人，另一头则可能会伤到自己。而作为中国兵器的剑没有双头的，所以造双头剑才显得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