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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3
曾泳春
王菲,《致青春》。
短暂的狂欢 以为一生绵延
漫长的告别 是青春盛宴
今天,我的第一个博士生通过答辩,indicating我作为一名导师独立培养的第一个博士出山了。
还好,没有出现一些别人描述过的泪奔的镜头。不过和新旧学生聚会的时间定在这个周末,我准备请他们(包括已经毕业了好几年却还总是赖在我的QQ上给我说笑话、向我表达思念之情的硕士生们)在虹桥路的一家日本餐馆吃自助餐,可以尽情喝清酒、生啤、还有鸡尾酒。到时,我不知他们会不会有人泪奔,我知道,他们在我这里读这个研究生,这样陪着我这个已经把老当成稳态的女人,有很多委屈。所以我准备接受他们的幽怨和泪奔。
回到今天通过答辩的这个博士生,他是跟我最长时间的一名学生。2008年我在北卡,他给我写信,说报了我的研究生,但别的同学都看到导师了,而他连导师长啥样都不知道,语气里颇有些委屈。那年他23岁,正处在风华青春的路口,刚从山东德州的一家很小(小到至今我依然叫不出那个大学的名字)的大学考来,眉宇间充满了意气风发。2年半后,他读完了硕士,而我评上了博导,于是他接着读我的博士,这一晃又是3年半。于是,他6年半的青春,都抛洒在我这里了。如今, 他已是一个将近30岁的男人,一个女儿的爸爸。我几乎觉得,如果他再不离开我这里去奔赴前程,我都该付给他青春损失费了。
今天在这里写下这些文字时,忽然对聚集在我身边越来越多的学生诚惶诚恐起来,我猛然间意识到,他们奔赴我这里,我担负的不只是他们的学业,更是他们喷薄而出的青春啊!他们的青春、学业、未来,都在我的肩上沉甸甸地卧着,而我以前竟然没有意识到。以前,我只是认识到我们之间导师与学生之间学业的关系,竟然忽视了他们在跟随我的这些年里,是要耗费青春的。对我们这些青春已经逝去很久的人来说,青春只是我们怀旧的情怀,而对跟随着我的学生们来说,他们是在用真实的青春陪伴我。
所以,我知道他们有很多委屈,他们在最风华正茂的时候,让自己置身于一种无法言说的境地——既不是工作,又不是学习。他们供养不起自己的家庭,因为他们是学生;但他们必须承担科研的任务,因为他们在攻读博士,这是全世界最高的学位。他们在这样的境地里走过青春,从青春走向后青春。无数个夜里,他们找不到自己,找不到自己在社会上的位置,找不到他们逐渐逝去的年华。
我知道这些,是因为我也经历过。今天,我邀请了从前一起在博士生工作室里打拼、现在苏州大学当教授的师兄参加了答辩。在潜意识里,我想通过这场我的学生的答辩,与他一起重温我们曾是博士生的旧日时光。而我的目的达到了。虽然师兄博士研究生大我两级,但他一直叫我师姐,原因是我本科比他高。当年,我以30岁“高龄”开始读博,一直应届上来的师兄尊称我为师姐,于是整个博士生工作室的博士生们,都叫我“曾师姐”。这个称呼如此亲切,今天他再次叫我“曾师姐”,引得我差点流泪。我们一起回忆起,当年我刚读博时,因为看不懂力学方程右边的源项而痛哭。师兄一边安慰我,一边陪着我看那些方程。今天想来,我们的读博生涯,也是哭哭笑笑过来的,如今竟然忘了,竟然只记住了那些成果和荣誉,忘记了所有流过的泪,还有找不到自己的夜晚。
我们的青春,和他们的青春,和你们的青春,都是以同样的方式渡过的。所以,我知道他们的委屈,知道你们的委屈,因为只有我们这群读过博士研究生的人,才知道什么叫分秒必争,才知道什么叫看着青春在指缝间流过。我们今天拥有的,还有逝去的,都是这段人生方程的解。
请允许我再次引用以下这段文字,贾伟《听雨》。青春是一首激越却又太过匆忙的歌,少年听雨其实是一种不真实的梦境。不论是旧时的红烛轻摇,暖香在怀,还是现今的指点江山、挥斥方遒,春潮涌动间,我们有过太多的梦,我们不知道哪里是梦的尽头。然而生命的声色终会随时光的流去而渐渐沉淀,留给我们的是以前梦里没有过的东西,它叫现实。我们从少年到中年,先是在别人深邃的故事里寻找着自己的印迹,然后发觉自己也就是一只孤雁,在苍茫无依的天地里不留印迹地默默飞行。
青春是青春过后才会懂得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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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2-24 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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