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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一切随风
曾泳春
钟镇涛,《让一切随风》。
你似北风 吹走我梦
就让一切随风
大约10年前的这个时候,我刚刚博士毕业,被邀请到浙大一个现在俗称“大牛”的教授组里交流,因为我在博士期间发了一些关于纤维运动的文章,而那个研究组也研究纤维运动这个东东。纤维这个可爱的小东西,被各领域研究着,而每个领域看纤维的视角各不相同。比如我吧,从前就想着把它们纺成纱织成布,但显然,在其它领域,纤维有着丰富得多的飘摇空间。
那个“大牛”教授组里的博士生,坐下来满满当当地充满了一个小教室,有完全学生模样带着明显求知欲的应届生,有如同小保方晴子姐姐那样打扮入时看起来不像能做辛苦科研工作的在职女博士生,也有拖家带口略带焦虑与苦逼的大龄男博士生。后来我问了教授一个问题:这么多情境不同的博士生,你是如何带的?他笑了笑说:看学生自己的造化了!想多做的,就创造条件让他们做;以毕业为目标的,就创造条件让他们达到条件毕业。
我小人家认为,在大批量培养博士的今天,这不失为一种很好的方法。一个博士生要不要延期,不是看他优秀不优秀,而是看他愿意不愿意。博士是否延期,与优秀与否无关,与合格和意愿有关。所以,不要一会儿振臂一呼向所有人宣扬崇高理想,然后一转头把所有人都看得没有理想。这世界的人群总是充满概率分布的,不会所有的人都一个想法,任何时代都是这样。
王晓明老人家曾经写过一篇博文,《我们,是否可以选择不优秀》(题目相当煽情,特别是我们之后的那个逗号,把读者的情绪都调动起来了)。博文里说,“我们热爱科学,但是我们是否可以选择不优秀?”这篇博文发表在科学网上已经2年半了,一直在安抚着我不时会浮躁起来的心,所以说这是一篇好博文。
我在博文《来来往往》里说,在面试选拔学生出国读书时,我的心里是嫉妒的。而这种嫉妒是真切的,我是真的想去美国读书。我从6岁开始,在中国的教育体制下,忽略瞎玩耍的幼儿园(因为我根本就没上,自己玩和在老师带领下玩相比,显然更自由),考小学(实验小学),小学考初中,初中考高中,高中考大学,大学考硕士研究生,硕士研究生考博士研究生。我在中国从义务教育到接受最高等教育,一直都很enjoy。我的每一阶段的读书生涯,如今回想起来,都过得很滋润,连普遍被人们看得极其苦逼的博士生生涯,我都过得一如既往地滋润。这里其实有个秘诀,就是我喜欢读书,在读书的环境里,我总是如鱼得水。所以当年我家学弟从珠海送我到上海考博时,遇到熟人就说:她不爱工作,喜欢读书,硬要回来读书。我当时很恼火,现在想想,可不就是这样的吗?读博与其说是一种奋斗,更可能是一种逃避。在校园里读书,并且是读博士,是一道最堂皇的空门。
后来我有了机会到美国的几所大学徜徉了一下,就不可救药地爱上了美国的大学校园。我被窗明几净的图书馆氛围一击即中,图书馆里挤满了年轻人,拥挤却不嘈杂,每个人都沉浸在一书一世界的海洋中。所以我想到美国读书。如果上天能给我机会的话(比如有人供得起我读书,并且我不用操人间烟火的心),我会对读书说“我爱你”,如果硬要给这份爱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辈子。
晓明老人家说:“我们也许确实不能算是优秀的科研人员,但是,我们仍然热爱科学,我们仍然把自己的职业生涯贡献给科学研究,我们的成果,也在转化为生产力,也在为科学的发展增砖添瓦。”而我想要选择的不优秀,也许比他老人家更甚。我当然热爱科学,但我只想读书,做喜欢的科研,不想急着有成果,不想急着产出,不想急着转化为生产力,更没想着为科学的发展增砖添瓦。我只想一切顺其自然,让一切随风,也许我有才高八斗的势能,但最终也没想着把它转化为动能。
我只想在校园里,享受时光流转,日月悠长......
徜徉过的校园(Clemson University, South Carol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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