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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11月11日下午,4点多钟,我收到了一条短信。当时正在路上,未及阅读。晚上,看到这条短信,是我的老朋友沪成的家人发来,告知沪成的大哥朱宪华先生上午去世的消息。旁边的学生们看到我的神情,有所疑问。我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我在大连的那张几照片就是他拍摄的。
我对宪华大哥的记忆,有长达近半个世纪的历史,觉得很有必要为他写点什么。在一般人的眼中,宪华大哥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没有什么惊人的事迹,但为一个正直善良的知识分子人,他值得我的纪念。
我认得宪华大哥大约是在1954年。当时他的父亲朱秋林教授从上海受聘到河南大学医学院工作,全家随迁至开封,和我们住一条街。他的小弟沪成在中班时转入开封市北门大街小学附属幼稚园,和我同班。早上,我常找沪成一同上学,可能就在那时就见过他。不过,我对他的第一个印象,似乎是在一两年后。那时,我们游梁祠街上的小孩放学后常在街道上一起踢球。一天,该吃晚饭的时候,他来呼唤沪成回家。当时宪华大哥大概是一个初中生,温和稳重,对幼稚园小朋友来说,已经是一个值得敬重的有身份的人了。
20世纪60年代,宪华大哥从北京铁道学院毕业,被分配到大连铁路分局大连车辆段工作。我第一次到大连,就是因为他的关系才得以成行。
我年青时极爱旅游,出行的方式多样。由于经济原因,也由于时代因素,我总的出行原则是不花钱或者少花钱。大串连时,我曾经从郑州步行到北京。大一的暑期,我曾从商丘步行到兖州,然后到曲阜、泰山、济南等地。不过一般来说,我还是利用交通工具。那次到大连,去时坐火车,回来时乘轮船,经历了惊涛骇浪抵达天津,转道北京回家。我记得是乘坐的三等舱,票价七块九毛钱。
当时我刚参加工作,工资很低,加班调休去那么远的地方游玩,在当时的许多人看来是太过奢侈了。我选择到大连,一是它因小说《旅顺口》而令我神往,二是有宪华大哥在那里,能为我提供免费的工人宿舍和铁路员工食堂的廉价伙食。实际上,宪华大哥对我的惠泽远不止此。到了大连后,我住在他们的宿舍里,晚上值班,有时他会带上我到值班房。值班房里有取暖用的铁炉子,到了半夜,宪华大哥在火炉的铁篦上为我烤小海鱼干吃,很有风味。多年后,我们聊天时,他还提到这事。可见这对他来说,也是有生活趣味的小插曲。我一生中唯一吃高粱米饭也是在他们饭堂。在大连,我停留了十来天,其间,宪华为我安排了很好的旅游日程。他亲自陪同我到大连的老虎滩、星海公园游玩。那些地方当时还没围起来收费,玩得很尽兴。宪华大哥还陪我到大连的五一公园去过,在大连海滨和五一公园,用他的莱卡相机为我拍摄了不少照片。这些照片常常使我回味起坎坷的少年时光,有几张为我的孩子和学生们喜欢。前几天到日本讲学,我在课堂上放给同学们看,也受到欢迎。在大连逗留期间,宪华大哥陪我到卖处理商品的市场去逛。在那里,我买过几个一磅的小保温瓶,质量很好,每个一元,带回家去,母亲非常喜欢。夸我说,知道为家里买东西了。
在大连车辆段的时候,宪华似乎是担任一些技术员或者工段长之类的初级管理工作,有时也看到他拎着检车锤到现场干活。他待人诚恳,和工人们的关系密切,我看到一个青年知识分子如何与工人打成一片,而受到工人们的尊重。
宪华大哥的夫人宋姐是河南省人民医院附属眼科研究所的护士,记得她原籍河北安国,也是一个性格温和善良的人。她所在的研究所当时重点研究防治砂眼的药物,我曾受惠于此。文革后期,宪华大哥调回郑州,八十年代,他曾被委任为郑州铁路局郑州车轮厂的副厂长。当年号称重用知识分子,宪华大哥学术出身好,工作勤恳,本有腾达的机会,可他为人清高,不知什么由头,很快就不干了,以普通工程师的身份工作到退休。宪华大哥和宋姐都是老实人,他们的两个女儿也都很本份而努力。大女儿留学法国,承祖业从医,听说老二的工作也很不错,多年没见,不知都长成什么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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