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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写了段博文:当科学遇到文艺——说韩寒主编的《它们》,引来了很多议论。各种的看法很热闹,我再火上加油,补充一点故事。
我写读书感想,这不是第一次。别人送我书,也不是第一次,但从来没有写过有关朋友的书的读书感想。但这次我收到了一本书,写了点感想,为什么呢?至少有两点:第一,这本书的主要内容是图,而我自己喜欢绘画,这是我敢说“对我一个自认为是看过猪跑的人来说”这样的话来评论这本画册,而不至于说太过外行的话。这一点可以参见《我在哥大念研究生时的一些美术作业》。第二,我觉得《它们》这本书不错,它的很多内容来自于一些研究论文。比如下面附的一张图,是《自然》的一个封面,它的原图也包括在《它们》这本画册中。那张图是配我们的一篇文章,我自己参与了图的制作,因此我知道它的难度,以及它能代表的科学意义。《它们》中,有很多的图都是研究论文中的副产品。把这些图以画册的形式集中起来,加上文字,传递给社会大众,这是件好事情。除了内容,这本书的制作也不错,我觉得我有限的收书过程中,还没有看到更好的书。如果有人能在全中国、或者全世界找到一本内容类似、但比《它们》更好的图集,我希望得到相关信息,我会去弄一本,因为我收集这类的图书。先谢过了。
在我拿到书前,我和作者们从未谋面,甚至在制作《自然》封面图的过程中,我也从来没有跟赵闯直接联系过。所有的交流,都是通过第三方。但我还是认为他是一位老朋友,就像30年前我认识的、云南曲靖的农民周良(见《 朋友周良》,《周良的土地》)或者在新疆建设兵团帮我们做野外工作的杨连长(见《拖车——走出戈壁滩之二》《蜂子们的故事》),他们都仍然是我的朋友。如果我有什么朋友,从来都是清淡如水的。
见到书时我感到书不错,就对作者说:我可能会写篇博文来说这本书,你们是否在意我在博文中提到你们的名字。他们说没有问题。所以,在博文中提到作者名字,是得到作者同意的。当时我的朋友说,要不要听听书后面的故事?我说我不听,我希望按我自己对书的感觉来写点文字,不希望受到别人故事的影响。这是我写博文的一个习惯,从不到网上去找感觉,只是在写完后,在网上验证一些事实和数据,看我是否记错或弄错了。因为人家送了我和我的朋友一人一本书,我们请他们吃了一顿午饭,算是礼尚往来。
我的博文引起的问题,有关科普,这是科学网上谈论得比较多的一个话题,也是我觉得想再说几句的原因,既然有了讨论,能产生点正面的结果最好。就博客言论来说,我最早于2008年6月2日在《NSFC与NSF基金评审标准的主要差别》中写了下面一段话:“我觉得NSFC应当考虑增加合适的、符合中国国情的评审条款,让资助的基础研究项目中,带有更多的与教学、社会大众科学知识传播等相关的成份。尤其中国目前在科普、科教工作做得还很不够的情况下,通过基金资助的杠杆,增加科学研究与社会、大众教育的联系和影响,会对整体社会的科学进步有好处。 我也认为这种标准的建立,是一个涉及国家层面科学研究思想、研究结构的基本问题。”这是希望从科学界和官方来推动科普。四年过去了,有没有些变化,我不知道。
科普的问题,至少有两个方面(这里我们就说书籍):一是科普的内容和质量,比如说科普书的内容是否够严谨;二是如何传播这些科普内容。这是相关又非常不同的问题。首先, 怎么判定科普内容和质量是好的?这并非是个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在大家都想快快出东西的年代(我这里不讨论错误百出的那些类型)。科普可以针对不同年龄段的小朋友,也可以针对成年人和知识分子,比如我写过《知识分子的科普》,讲在知识分子层面上的科普。判断一本书的内容和质量,不仅需要知道它的内容是否正确、它的制作水平,还需要知道它所面对的读者群是什么。给成年人的科普书和给儿童的书,作者和出版社在挑选内容和表达的形式上会不同,对它的期待和判定标准也不同。很多科普书籍,为了更广泛地传播,或者说能畅销,会尽量做得老幼皆宜。要做好这样的科普,需要有专业的知识,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如何传播一本书,也是有专门学问的,尤其是在对知识产权不够重视的环境中。我举一个例子:我们刚被《科学》接收的一篇文章,在其辅助附件中有一万二千多张图和照片,我们有专人为每一张图获得出版社和作者的使用许可。没有获得许可的图,全部被删掉。但赵闯和其同行作的画,很多地方的机构和个人未经许可就免费使用,因为没有相关法制体系来制约。这样做的结果,很多在底层打拼的年轻艺术家,只能贱卖自己辛苦劳动得来的作品,同时也会很自然地去寻求能够体现自己劳动价值的渠道。类似地,很多科学家不愿做科普,因为智慧产权没有保证,自己付出的劳动得不到应有的报酬和尊重,你要让做研究的人分出时间来做科普,做好科普,难度比较大。
我上一篇博文中有两个要点,一个是:“把书做到有内容、有品味,体现出作者把活做得漂亮的心情和劳动,这是我比较看重的地方。”每个人都能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你可以想象这个国家会是多么的美好。另外一个是科普传播的问题:“以社会名人来推动和科普有关的出版物,在市场经济下的中国,也许是值得探索的一种方式。”在中文出版物中,《它们》的编辑出版方式, 对我来说是个新的体验。如果《它们》的主编不是一个具有争议的人物,是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公众人物,人们会怎么反应?即使主编是有争议的人物,但书是一本好书,我们如何去对待作者做出的劳动?人们对这个真正的问题似乎不感兴趣,而是在对有争议人物的拳打脚踢中,把实质性的问题忽略过去。这是一个常见的现象。
每个人说话、做事都可能因为看问题的角度不同等原因而引起争论。争论是件好事,可以让事情更明白。但前提是大家要守一些争论的规矩,否则就会变得难看,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如果我们从文革中能学到些东西,其中之一,就是我们可以不喜欢一个人,但不要去侮辱他;我们可以喜欢一个人,但也用不着去崇拜他。科学网上的争论中,虽然有言词尖刻的时候,我觉得基本上还是理性占了上风。但有一点我觉得是不妥的,就是在自己的博文下,列出推荐支持不同意见者博文的读者名字,让我想到株连九族的旧式文化。每个人写的东西,以理服人,自己负责,这就很充分了。别人推荐一个博文,不见得就是赞同或者部分赞同该博文,我们没有理由让读者来为任何博主的文字担待责任,或者让他们感到为难。尊重别人,宽容别人,是我们每个人都该时时记住的事情。
最后,感谢各位的砖头和鲜花,让我有机会回顾一下过去的博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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