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很少有什么发明像马镫这样既简单又伟大了,它几乎改写了人类的历史,至少改写了战争史。
马参加战争,起先都是用于车战。后来有了骑兵,战斗力却非常有限。因为如果没有马镫,又想在狂奔时张弓射箭,交战时挥刀杀敌,对不起,那一定会掉下来。
然而马镫却让骑兵成为最可怕的敌人。
采邑制,是把赏赐变成了交易。封臣可以获得土地,叫采邑。但条件是必须尽义务,服兵役。采邑可以层层分封,但不能世袭。封臣去世后,封主就将其收回。封臣的子孙要想继承,必须重新注册再立新功。
东晋王室和朝廷对两府充满纠结。他们既希望有人为自己平息内乱抵御外敌,又害怕后者一旦成功便尾大不掉。这些家伙的如意算盘是:两府不用帝国劳心费力养兵千日,却能完全服从中央指挥驰骋沙场,还不至于因为做大做强而危及王朝和政权的稳定。机关算尽的结果,是收复中原的机会一次又一次地丧失,篡位夺权的事情则一次又一次地发生。
神仙思想是中国独有的,其他民族只有神没有仙。神与仙的区别在于:神是神,仙是人;或者神是死人,仙是活人。
罗马却没有长城,只有大道。条条大路通罗马与长城内外分夷夏,是两种不同的模式和取向。前者意味着文明可以是多元的,也可以新建,哪怕付出代价。后者却认为世界只有一个中心,文明只有一种形态,我们也只有一种选择,那就是守住自己的根基,哪怕重新整合。
士族对于皇室的态度,是只共治不共存。在他们看来,家族的门第声望远比国家政权重要,因此,可以为了保全家门而拥护中央,却绝不会为了服从中央而牺牲门第。为此,即便放弃中央或改换门庭甚至卖身投靠,也在所不惜。谁当皇帝又有什么关系?这样的士族,简直就是帝国的癌细胞。
周武帝灭佛利用公权力来干涉宗教信仰,并不是一件可取的事情,但在当时却有着非凡的意义。
太武帝之尊奉道教,梁武帝之皈依佛门,周武帝之推崇儒学,都是在为将来的三教合流长期共存做准备。这三位武皇帝也都有着开放的心态和长远的目光,这才置自己的族别于不顾。
当隋文帝杨坚改回汉姓并再度崇佛时,一种更具开放性和兼容性的新的文明,便已是呼之欲出。
民族融合要以汉为主,汉胡互化;意识形态要以儒为主,并容佛道。这是最适合当时国情的选择。
五胡是被消融而非消灭的。匈奴、羯、氐、羌和鲜卑都融入了新汉族,途径则是通婚混血和移风易俗。不过这种变化是双向的,汉化的同时也在胡化。
现在的普通话中,胡语胡音不少。有后来蒙古人和满族人的,恐怕也有当年五胡的。正宗的“中原雅言”倒是有一些保留在闽南话中。
汉胡界限模糊之后,南北分野便突显出来。士族,南方的尚清谈,北方的尚实务;佛教,南方的重玄理,北方的重践行;文艺,南方秀丽唯美,北方雄浑质朴。那些厚重的石窟比如敦煌、麦积山、云冈、龙门全在北方,骈文和诗歌等文学方面的成就则南方更高,都绝非偶然。
同一个民族中有两种不同的文化,似乎不大可能。然而按照林语堂先生的说法,南人和北人在身体、性格和习俗上的差异,甚至不亚于地中海人和日耳曼人。至于原来的胡汉之别,可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了。
所有这一切,追根溯源都要拜魏晋南北朝所赐。没有那三四百年的隔淮而治和风云激荡,就不会有我们今天的文化和文明。
这就是魏晋南北朝影响后世的根本所在。
Archiver|手机版|科学网 ( 京ICP备07017567号-12 )
GMT+8, 2023-3-21 10:00
Powered by ScienceNet.cn
Copyright © 2007- 中国科学报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