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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经济规模与世相,当今中国可谓盛世;而寺者,庙也,亦星罗棋布于中国东南之乡间。
中国几乎所有知名的庙宇抬头所见的匾额都是××寺,如法门寺,少林寺,龙兴寺等等。东汉之前,寺是中央王朝掌握各方面重要“分寸”之所在,即“三公九卿”之“九卿”的办公场所,相当于今日中央之各部委,如太常寺,大鸿胪寺等等。自打皇家特许在洛阳为传经而来的印度高僧设白马寺始,“寺”便逐渐成了普通中国人祭拜(信仰)之主要所在,这本是汉字演变史的一个常见现象,有趣的是,祭拜之处与墓地一样,既是城市的胚胎,也是公权力滋长的摇篮。此“寺”与彼“寺”,倒有些许相通之处。
汕头大学位于潮汕平原桑浦山下,周边一平方公里范围内,近年来“崛起”大的庙宇群落就有三四处,如龙泉岩、金刚岩、铁林禅寺,小的有名无名拜祭场所则不计其数,如伯公(土地)庙、三山国王庙等等,有趣的如龙泉岩,这里本是一个旧有寺庙的小群落,高低错落着N个不同名称的小庙,但近年来在附近迅速建起了一个规模宏大的寺庙群,竟公然号称此地乃“古龙泉岩”。笑倒。并煞有介事彩绘水泥塑就一巨龙,龙舌舌根连接一点山泉,有杯盘在旁伺候,但一旁还有一“功德箱”张口以待。喝还是不喝?客官自便。
盛世修庙?常常有学生问,当地经济不算十分发达,百姓生活似乎也很一般,哪来的这么多钱修如此豪华之庙宇?毋庸置疑,修庙的钱肯定不会出自当地政府,众人只能猜测,估计主要由“老板”们出资,乡亲们出力,当地人自行筹划建起的。
契约社会与市场经济带来的优胜劣汰,中国传统村庄作为“共同体”早已解体,没有了乡绅阶层的农村必然是“村将不村”,有社会学者称之为“村庄的原子化”。原子化的个体自然无法形成凝聚性的集体力量,也就无以对抗适应于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大政方针”需要乘虚而入的村庄灰色势力,以及他们与乡镇干部结成的阶层利益共同体,这在一定程度上恶化了地方秩序,也对国家在地方的权威形成严重威胁。寺庙的兴盛,能否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各种矛盾冲突的激化,也在一定程度上消弥部分村民或原来的村民们日益增长的“仇富”情绪,仍不可轻下结论。也许,这也是当地富人的一种自我救赎,将钱捐给庙宇,总比公然地施舍更有意义。
无论如何,乡村公共生活的丰富与缺乏,对于百姓生存的社会生态环境也即村庄伦理规范、行为秩序、价值体系等具有重要的作用。村庄社会秩序的形成与村庄自身的“自组织生态系统”相连,众多小寺庙通常由村庄的老人管(打)理,在失去了乡绅之后,老人们实际上是维系这个生态系统最重要的一环。但更多的是与权力由谁掌控、主要功能是维护村庄整合还是阶层分化,抑或“无为而治”密切相关。
近期常与学生师友在附近山头与寺庙转悠,有些感想,是为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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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6 2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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