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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父母两年前搬离了我从小长大的地方回到了我其实完全不熟悉的出生及籍贯地,加上每次回去看望父母能待的时间都比较短,我对自己户口簿上写着的籍贯城市充满着陌生感。自06年8月以来侨居跨度快6年半了的斯德哥尔摩,反而是现在我最有家的感觉的城市。但这家的感觉在返回斯德哥尔摩时,往往被Arlanda机场工作人员习惯性的英语回答搅得有些恍惚。想想在北京机场的西方人如果说还算流利的普通话,机场工作人员回复时应该会直接用中文回复吧?我的瑞典语发音没有外国人口音,对话的流利程度也够应付惯常的事情。新加入实验室做硕士论文的一个瑞典男生,在听到我讲瑞典语后惊讶地说没想到我的瑞典语可能比他的英语还好。这当然不至于,这个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但是对于日常的使用已经问题不很大了。就在机场遇到瑞典人直接用英语回复时,我竟一时不知道是该说瑞典语还是英语好。
事后我把这个事情告诉女友,女友带着像是猜想,又更像是安慰的口吻说,也许是机场工作人员想多锻炼锻炼英语吧?这个概率可能性不大,瑞典的英语普及率高,绝大多数人都很流利,不存在这个必要。我想,也许将来一直生活在这里,瑞典语已经纯熟,这种情况还会时不时地发生吧?毕竟,外貌特征是改不了的。
今天,看《今日新闻》(Dagens Nyheter,瑞典订阅用户量最大的报纸),我读到一个有趣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Patrik Lundberg自小在瑞典南部靠近丹麦的一座人口只有8000多的小镇Sölvesborg长大,在20岁去到移民聚集的瑞典南部大城市Malmö(中文翻译为马尔默,人口超30万,为瑞典人口第三大城市,排在斯德哥尔摩和哥德堡之后)之前,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是瑞典人。
去到Malmö之后,他常常要面临大家最早从哪里来的提问。大家对他来自瑞典小镇Sölvesborg的答复,也
总是不满意。不少人猜想他来自中国的。他,其实是一对瑞典夫妇从韩国收养来的孩子。被收养的时候,他只有10个月。出生于1983年的他,在此时,对于出生地的韩国,其实知之甚少。然而自打在马尔默生活,他20年来成功建立的瑞典身份认同,开始发生了变化。当他在马尔默,斯德哥尔摩,或在哥德堡街头行走的时候,他常常被当作是移民或者是游客。在斯德哥尔摩点咖啡的时候,服务生也往往给他说英语。在马尔默的有移民背景的朋友,都建议他与他的来源地韩国建立联系。因为感觉到自己不可能被当作真正的瑞典人,Patrik决定在2007年飞往韩国学习媒体和政治。尽管对于他而言,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但是因为外貌上他不再突出,他感受到不必再面对身份质疑的全新感觉。后来,他也重新和自己的生父母建立了联系,见过了自己出生的街区。如今,在他的眼里Sölvesborg,马尔默和韩国,都是他的家。当然,问题是,并非所有人都能够接受这一点。为此,他写了一本自传,书名“Gul utanpå” (《黄色的外表》)。
转而想想自己,我和Patrik是存在很多不同的。在中国,我有割离不了的亲情,也有很深的对中华文化的认同感。周五参加同时期加入实验室的Thiemo的博士毕业晚宴上,我和女友都身穿专门在国内购买的唐装出席,以凸显自己的中国身份。席间我和座位周围的人聊的话题也全都和中国有关(好在大家都对中国的话题感兴趣)。我是酪上了中国的印的,也为自己是中华文明的传人觉得自豪。不论我将来在哪里生活,中国也必然是我的家。尽管对这个家,我有爱,也有憎。终归是希望它好的。这样想,又何必在意斯德哥尔摩的国际机场工作人员给我讲英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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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3 1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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