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奖励对待错误的诚实以加快科学进步

作者：Nicholas P. Holmes

每到六月，我就发现最有自我批评精神的科学家是本科毕业生。他们在学位论文的结果部分毫不客气地应用了我们所教授的定律；讨论部分主要包括局限性和一系列失败；直截了当的结论部分可能过于实诚。

从毕业到开始职业生涯之间的某个时间，科学家们似乎失去了自我批评的天赋。我们把更多心思放在了发表论文、申请经费和工作上。这些激励因素驱使我们前进，却也令我们的眼界变得狭窄。我们越来越沉浸于工作，对其中的问题视而不见。

学术生活的动机似乎要求我们放弃自我批评。论文通常是在知道结果以后写成的，仿佛一切都按预期进行；提交论文手稿却常常是在认识到局限性之前，这些内容也许会在审稿后应审稿人的要求加上。对于科研人员而言，申请科研经费资助时几乎没机会提及错误、不确定性或失败，到学术机构应聘工作时也几乎不谈无法重复的实验、被拒的论文投稿或申请经费的失败经历——似乎只要承认错误，就会招致严厉的审视。

只记录成功的科学文献是不完整的，包含失败、错误、反思和自我纠正的内容鲜有发表。如果我们不诚实对待自己的错误，科学的进步就会放缓。

在之前的大部分职业生涯里，我都在批评他人的发表物；而最近，我开始批判自己发表的内容。我在社交媒体上回顾了我每篇已发表内容中最糟糕的部分——我做错了什么、哪些是我不会再重复的、怎样做会更好。

最具启发性的是其他科学家的反应，有人说这很“勇敢”，有人说这很“疯狂”。我理解他们，但这种反应令人不安。科学中的自我批评是可取的，阻碍作者自我批评的科学体系是需要修复的。我们应该从何入手呢？

首先，你要做自己最严厉的批评家。

请在社交媒体或PubPeer上明确指出你的科研成果存在哪些缺点。作为审稿人或编辑时，请牢记自己的失败、在科研上的限制以及自身的驱动力。若发现严重错误，请及时更正或撤稿。这样的研究、发展和交流过程是积极的。伦敦大学学院（University College London）的Sam Schwarzkopf实验室做了良好的表率，他们在发现、研究并公开其论文中的分析错误后撤回了一篇脑成像论文。

此外，出版、资助和用人制度也需要培养并奖励这种诚实。

开放科学有助于培养自我批评和自我纠正的风气。在研究的预注册阶段，你要说明你打算做什么以及如何做。到了发表研究的时候，你要么确认自己所做的，要么解释为什么没这么做。这种出版模式鼓励诚实和透明。发表免费获取的数据可以提高透明度；承认错误有助于提高公众对科学的信任。去年推出的期刊Journal of Trial and Error 鼓励作者反思错误，并在错误暴露的时候对其进行讨论。然而，科学不应该靠单独的期刊来报告失败——它必须成为一般实践的一部分。

对于科研经费的申请者，可以要求他们对自己的科研内容提出批评，并对替代假设做明确的处理。申请到科研经费的人员应该报告项目的错误和失败，而不只是报告其产出和成功。找出自己的弱点将使我们成为更好的科学家。

2019年，我所在的英国诺丁汉大学（University of Nottingham）签署了一项题为“San Francisco Declaration on Research Assessment”的宣言，要求我们停止使用期刊影响因子和类似的指标来评估个人。这改变了我们的招聘、评估和晋升标准。在此基础上，我们可以要求候选人进行自我批评，谈谈过去做的不足或不对的。我们还可以要求候选人提供一份“负面简历”，列出失败的申请和被拒的论文投稿。

找回我们内心的“本科生”，反思我们的错误，并让我们的科学接受审查，也许就能不再恐惧，坦然面对失败。

编译：Li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