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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C. Berry, S. Valeixa, J.E. Niven,et al. Hanging in the balance: Conceptualising doctoral researcher mental health as a dynamic balance across key tensions characterising the PhD experience - ScienceDirect[J].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Educational Research, 102[2024-03-27].
DOI:10.1016/j.ijer.2020.101575.
摘译:邝宏达(北京大学教育学院访问学者、桂林电子科技大学副研究员、注册心理师)
该摘译首次载于微信公众号“博士生培养”
论文要点:
•博士生心理健康与福祉的概念模型。
•数据来源于不同学科的博士生焦点小组讨论。
•个人成长史与当前因素影响着心理健康问题。
•心理健康被视为关键矛盾之间的动态平衡。
•在核心体验领域(博士生本人、导生关系、制度体系)中体验到矛盾。
[摘要] 博士生在攻读博士学位期间似乎面临着较高的心理健康问题和低福祉的风险,但这一领域的高质量研究却非常有限。通过焦点小组讨论数据的主题分析,构建了一个关于博士生心理健康风险和保护因素的概念模型。该模型将心理健康定义为反映博士生经历的关键矛盾(混乱还是秩序、产品还是人、独立还是依赖、社会与个体、安全与真实)之间的动态平衡,这些矛盾存在于博士生本人、导生关系和所在系统三个核心区域。个人因素,包括历史的和当前的心理特质,影响着心理健康以及关键矛盾的表现和平衡。建议以全校性的方式支持博士生的心理健康,而不是孤立地采取干预措施。
引言
博士生心理健康是一个热门但颇具争议的话题。有人认为博士生可能比本科生或硕士生更少受到心理健康问题的困扰,也更能应对这些问题。然而,最新研究却有不同的观点。调查研究发现青年人心理健康问题发病率正在上升,尤其是学生群体。在进入高等教育之前所经历的问题似乎会一直持续到这一过渡阶段,甚至更久。然而关于博士生心理健康的实证研究非常有限。有必要针对博士生心理健康问题相关的风险和脆弱性因素进行深入研究。
博士生心理健康的概念化模型简述
文章将博士生的心理健康概念化为一个动态平衡过程,这一过程涉及到博士生经历中的关键矛盾(见下图)。这些矛盾的不平衡似乎与心理健康问题的产生或恶化有关。先前的和同时期的因素(个体因素)影响着心理健康以及每位博士生理想的动态平衡;即已有的心理健康问题、过去和现在的创伤和逆境,以及人口统计学和个性特征。这些主要矛盾(混乱与秩序、成果与人、社会与个人、安全与真实、主动与接受)贯穿于三个核心领域:博士生(自我体验、身份认同和论文写作)、导生关系以及整个体系(系/学院/大学及/或学术界)。
个体因素。即预先存在的个体因素对张力体验和动态平衡性质的影响,这些个体因素似乎作为输入因素通过影响张力体验和动态平衡的性质而发挥作用;所有这些都无法脱离个体的历史和当前背景。例如,既往存在的心理健康困难以及历史性和同时发生的不利生活经历,都可能在博士期间导致心理健康问题的脆弱性。除了增加心理健康问题的脆弱性外,这些预先存在的因素也塑造了博士生经历的张力中的动态平衡。例如,具有容易受到外界评价影响特质的博士生,可能较难发挥主动性,并可能希望接受更具指导性的导师指导风格,但这就好比中奖一样渺茫。
五对看似对立,又互相统一的矛盾:
1.既有混乱,又希望有秩序之间的矛盾。混沌代表着不确定性、混乱和失序,但同时也代表着成长和自由;而秩序则代表着意义、条理和传统,但同时也意味着僵化。体现在博士生对自我身份的认知和论文创作的不确定性和混乱性上,似乎陷入了一个不断寻找意义的过程,陷入了不断审视自己表现的循环之中。体现在导师角色的流动性和沟通指导的不清晰性,规则不可动摇性,导师在沟通和人际交往方面的反应被描述为多变且难以捉摸,博士生们渴望更好地理解和准确预测导师的行为。然而,导师也被认为过于僵硬地坚持他们作为导师应该提供的规则。体现在博士生们努力在系统中找到自己的位置的过程中。大学更倾向于将他们视为学生,但这并不公平。这种矛盾让博士生们既感到与大学有联系,又感到与大学分离,就像校园里的幽灵。(比如国内博士生经常自嘲为打工仔,把去实验室比作搬砖。)
2.既希望关注成果产出,又希望照顾自己健康之间的矛盾。这种对立体现了将事物“产品化”即关注物体、状态、产出和结果,与“个性化”即关注人、个人体验和过程,之间的倾向。在博士生身上具体表现为博士生对自己博士学位的纠缠感中;他们在将自己客观化、产品化(物化/异化)的同时,又将博士学位概念化为个人身份的具体体现和表现。自我产品化表现在博士生明显感到自己被去人性化,完全依赖脑力,“我无法在不想问题的地方生存”。博士生们在实践上和心理上都难以应对重要的人生事件,无论是发展性的,还是悲伤性的。把读博美化为个人朝圣,以致于不太愿意表露旅程中的真情实感。在导生关系上具体表现为导师更加关注论文,关注研究的结果,而不是那么关注博士生的职业发展或个人成长。即使导师允许讨论心理健康相关的议题,导师也容易把话题引到论文工作上。在系统上表现为博士生们感到自我价值与他们在制度内的地位和待遇息息相关,一旦读博失败将被视为博士生个人的(性格、能力和行为)失败,而不是教育系统的失败(缺乏博士学位的机会、提供的资源和支持)。
3.既希望发挥主动性依靠自己,又需要他人建议依赖别人的矛盾。博士生个人主动性的重要性与接受和顺从他人之间的紧张关系。是听导师的,还是听自己的?是靠自己能力,还是求助于他人?在博士生自身,博士生们既希望感到自己有主动性并像个成年人,又承认自己缺乏经验,需要他人的指导和引导,因此存在紧张关系。博士生们强调独立自主的重要性,准备好识别问题,并能够应对具有挑战性的博士学位过程。然而,拥有主动性是一把双刃剑,在面对学术任务的不确定性时,至少需要一些指引。博士生们存在一种不稳定的自我主动感,他们独自承担任何失败的责任,但又难以在成功中找到自己的位置。此外,博士生们表示希望掌控自己的心理健康,然而又可能意识不到治疗的需求,或者可能觉得自己无法寻求帮助,这意味着有时需要接受外界的指引。在导生关系上,提供指导与培养博士生自主发展之间存在明显的紧张关系。博士生们报告说,导师们往往过于专断,同时又期望他们拥有不切实际的自主性,不能寄希望于导师会改变,学习如何与导师打交道。在对待心理健康问题上,博士生们希望在做出有关心理健康和寻求帮助的决策时,需要增加支持,以确保他们的安全。在系统方面表现为系统强化了博士生应该自主管理自己的博士生涯和心理健康的期望,却又对那些破坏博士生自我主动性和健康做法视而不见。导师们不愿意改变,也没有人会追究他们的责任。
4.既想要融入社会,又需要保持独立思考之间的矛盾。社会与个人的紧张关系反映了做博士研究的社会性与个体性之间相互矛盾的本质。在博士生方面,社会与个人之间的紧张关系体现在拥有社会身份和支持的重要性上,但很难将这些与博士生的身份相协调。博士生渴望有一种具体、可见的共同工作的社区感,但现实却是更加孤立。需要共享的工作和社交空间来支持学术,但这些空间并不常见;社交就是浪费时间,不愿在一个短暂的情境中做出令人疲惫的社交努力。同伴互动还可能会产生一种竞争感和消极的自我比较。在学术之外的社会关系和支持被认为是心理健康的重要保障。然而,这些关系也脆弱,不稳定。在导生关系方面,社会与个人之间的紧张关系体现在社交关系的非典型、不对称上。亦师亦友是很难达到的境界,学生以为导师会是自己的朋友,但导师却非常反感与学生成为朋友。互动的地点决定了关系的性质,正式场合减少了社交互动的机会,缺乏更为轻松和自然的社交环境。这可能导致学生感到与导师之间存在距离感,难以在需要时获得情感支持和专业指导。此外,导师的社交表现与学生期待相左。在系统方面,博士生渴望归属感但大学却缺乏包容性,甚至排他。当博士生面临困难时,他们往往避免给学校带来麻烦,而选择了自己挺过去。
5.既想要真实表露,又必须担心真实表露自我的安全之间的矛盾。对于博士生而言,安全性与真实性的紧张关系主要体现在自我体验方面,如攻读博士学位是追求个人价值观真实体现的一条道路,但同时也是一条未知且可能充满风险的职业道路。许多博士生面临着在追求真实自我的同时,也必须考虑个人安全和未来前景的复杂情感。如和盘托出关于自我、健康、人际关系和职业生涯的信息,与保持未知或不交流此类问题的自由之间的紧张关系。博士生们想要在同样开放的群体中坦诚地分享他们的经历,但顾虑到声誉,讨论学术、精神健康和福祉问题使他感到不舒服。一旦说出真实情况,就可能带偏了讨论的节奏,导致沉浸于消极的氛围。在导生关系中,这个矛盾更加明显。博士生既希望避免与导师发生争执,又希望真实表达自己。在系统层面,表现为希望公开讨论行业问题,比如心理健康危机,但同时又担心这样会损害博士生的希望和自主性。大学会为了维护自己的声誉而不承认博士生存在精神健康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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