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提到托勒密和哥白尼的体系，通常认为后者只是更简单，而不是更正确。我的态度是，仅凭简单，就足以取代不简单的，即使有点儿小错也不要紧——事实真是那样的，但似乎不那么简单。

哥白尼在《天体运行论》（De Revolutionibus）第一卷第10章就说，金星（如果能仔细观测）有可能为其轨道提供直接信息。1610年9月，伽利略发现了金星像月亮那样盈亏，（The Mother of Loves emulates the shapes of Cynthia），而且发现了金星的“满月”，这是地心说不能解释的，因而“似乎”成为否决托勒密体系的第一个直接证据。说“似乎”是因为第谷的“折中”的地心说，也能解释金星盈亏的现象。借Thomas Kuhn的话说，伽利略的望远镜没有为哥哥带来决定性的证据。实际上，哥哥提出日心说，也主要是因为它简单，“心里舒服”（more pleasing to the mind），是感觉更好，而不是更能证明。他也保留了本轮，而且计算精度也没超越托勒密的体系。

Richard S. Westfall在（The Construction of ModernScience: Mechanisms and Mechanics）中也说，人们接受日心说主要是因为它有简单的几何假定（its advantage as a hypothesis was the principal reasons foraccepting it）。尽管伽利略的望远镜看见了金星的盈亏，却分辨不出恒星的视差（stellar parallax），所以功过抵消了（Galileo’s telescope could not distinguish it [parallax], and thenonappearance of stellar parallax balanced, at the very least, the positiveevidence offered by the phases of Venus. The case for Copernican-Kepleriansystem stood or fell on the argument of geometric harmony and simplicity.）。

Ptolemy体系只能看见“残月”的金星

哥老的体系能看见满月的金星

我们的课本喜欢把哥白尼革命的意义转移到“唯物与唯心”的斗争上去，不知托勒密怎么唯心了，哥白尼又怎么唯物了——真要说斗争的话，似乎是简单的几何战胜了可怜的天文观测，这个思想斗争比起那些血腥的场面来，也许更能说明真正的科学从来就没有被教会绑架，托老没有，哥老当然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