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买了一本西塞罗演讲和书信选（J. B. Greenough, G.L. Kittredge, Select Orations of Cicero, Allen and Greenough's Edition.），除了介绍文字是英文，老西的文字都是拉丁文（“Allen and Greenough”原来是一个拉丁文丛书的名字）。1902年版的影印本，好些插图呢，虽然看不懂，还是舍不得还给书店——就当学Wheelock Latin的课外读物吧，尽管也没真的学过。也许什么时候读英译本时，可以引用拉丁原文来装样子——借大侦探Hercule Poirot的名言说，“拉丁文我也懂。”（《阳光下的罪恶》）

前言比较了英文与拉丁文，列了两点区别：第一，拉丁文有“周期结构”，不是一下子把主要意思说出来，而是夹带一群修饰性的独立小句子，仿佛把所有的从句都和谐地包裹起来（the main idea, instead of being expressed at once, briefly followed or preceded by its modifications, all in short detached sentences (as in English), is so put as to embrace all its modifying clauses with itself in one harmonious whole）。这种表达方式模拟了思维的自然过程。不过，从它演绎出一种思想的“对偶平衡”（antithetic balance）。我们看英文也喜欢用插入语（parenthetic insertion），原来是从拉丁继承来的。

第二，英文的强调常放在句尾，而拉丁文首先就把强调的东西摆出来。所以，拉丁文把重点放在面子，让读者“看”清，犹如英语让读者“听”好（a Latin prose sentence bears on its faceits own emphasis, giving the same effect to the eye that the best reader orspeaker in English can to the ear）。写作老师教导我们，强调有很多方法，想把重点搁哪儿都行。那么，这儿说的大概是两种语言的天然属性——如有人研究过汉语方言的重音模式——可惜的是，没听过拉丁文的朗读，不能真切地感觉看与听的区别。

拉丁文的自然的思维流露方式，也许能为“语言（或文字）决定思维”的观点提供一点旁证，但终究还是“追认”的，是“解释”而不是“预言”，不知有几两意义。有趣的是，那么科学的一门语言，竟活脱脱就自然下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