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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意大利流落几天,看了太多的东西,混沌一片,不知从何说起。歌德到罗马的第一天大概说过,当亲眼看见以前零星听过和读过的东西时,新的生活就开始了。可是,当我带着模糊的图像来看眼前的东西时,它们的形象完全不同了。很多东西在看过之后才发现已经错过了——就像在街头与一个人擦肩而过,拐过十八个弯儿后才猛然想起原来是她!可想再追回她时,路已经迷失了,时间也溜走了。
离开罗马前几个小时,想起好多地方还没去“相遇”,如安妮公主当年流浪的地方,还有三个美国姑娘扔硬币的地方——那两个电影有时容易混淆,因为故事都是“罗马之恋”。去哪儿呢?还是去许愿吧,去找那三枚硬币(Three Coins in the Fountain),希望再来罗马。
罗马的喷泉数不清,有广场的地方好像都有喷泉,幽深的巷子里也有,从精美的雕塑流出来。不但好看,还好喝,好清凉。即使在罗马经历的东西都忘了,那些泉水也会常常在胸中滴落。难怪本土作曲家Ottorino Respighi要为他的故乡写《罗马的喷泉》(Fontane di Roma):黎明的朱利亚谷喷泉(Valle Guliae),早晨的特里顿喷泉(La fontana del Tritone al mattino),中午的特莱维喷泉(La fontana di Trevi al meriggio),黄昏的美迪奇别墅喷泉(La fontana di Villa Medici al tramonto)——我还一个没去呢。【留下原文,是为了方便与地图和指南对照,我一个意大利文也不认识。】
遗憾的是,头一天我找错了地方,到了Navona广场。那儿是有一个喷泉(Foutana del Fiumi),是大雕塑家Bernini在1651年为教皇Innocent十世设计的。方尖塔下的四个雕像是Bernini的学生做的,代表地球上的四大河流,也代表那时知道的四大洲:恒河、尼罗河、多瑙河、普拉特河。虽然Respighi的曲子没写Fiumi,它流淌的旋律,和斯美塔那的伏尔塔瓦河一样优美,而那泉水浮动的遐想也仿佛从那长河流过。
广场上有很多酒吧,卖画的摆好了地摊儿,游客(也许还有主人)们坐在泉边,水面浮动着明亮的阳光。那么狭小的空间里交融那么多的时代、地域和生活,才是真正的罗马一角。走在罗马的街头,就像穿梭在不同的时代,说不定哪块石头上就有某个皇帝的脚印。
穿过广场旁边的小巷子,就到了Pathenon,和那个同名的希腊建筑一样,它也是“万神庙”,可惜关门了。一团红色的新楼将斜阳挡在外面,它显得阴冷灰暗,它那著名的白色的巴洛克圆顶,要到远处的山丘上才能望见。
据说万神庙遭过几次劫难。教皇Barberini(即Urban VIII)拆了它的横梁为自己在圣彼得大教堂里造华盖(在教堂里看到那辉煌的青铜华盖,我惊呆了)——于是罗马人借他的名字说了一句名言:Quod non fecerunt Barbari, fecerunt Barberini (What the barbarians left standing, Barberini contrived to destroy)——巴巴人没破坏的东西,被巴巴尼毁了。(Barbarians是希腊人和罗马人对外族的称呼,如我们的古人说的“蛮夷”。有趣的是,牛津大辞典真的有一个义项说,中国人也用barbarian来蔑称外国人——对应哪个词儿呢?)
更遗憾的是,今天还是错了地方,到了西班牙广场下的那条小石头船,听说安妮来过,可我记不清那场戏了。
还有更难过的,去西班牙广场的路上,经过了一个小广场,远远有个喷泉,没有片刻停留就走过了——经过了太多的喷泉,有点儿麻木了。回来查地图,才发现那竟然就是那首交响诗描写“早晨的Tritone喷泉”——早晨错过早晨的泉水,不但错过了好地方,也浪费了好时光,只有用负的时空间隔来描述它了!(就是说,这段经历不应该发生在那个世界里。)
Tritone喷泉也是Bernini做的。Tritone是希腊神话里掌管大海的波塞顿的儿子,是一条美男鱼。他吹响海螺,能抚平海上的暴风雨。在Respighi的曲子里,这个喷泉随着突然的法国号涌来,仿佛在大海里欢呼。以后我去海边,他们还会不会吹着海螺来欢迎呢?
真正许愿的地方是中午的Fontana di Trevi。背着它,从肩膀上扔硬币,如果扔进了水池,就有机会重回罗马。我连扔硬币的地方都没找到,大概难回了——也许我还是爱因斯坦的决定论者,不相信扔骰子,当然也无缘扔硬币。
【遗憾,照片还没整理好,待以后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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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3 0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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