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比萨的名气比佛罗伦萨不知大多少，正如伽利略比拉斐尔有名得多。也许那应该归功于教科书。

比萨在佛罗伦萨西约200里（铁路距离是89km），幸好熟悉了意大利的铁路系统，还特别喜欢它自由的候车和乘车方式，所以到了佛罗伦萨放好行李就去看斜塔。

下了火车，沿罗马大道一直往北，跟着人多的路线走，准能到比萨塔下。

塔是白色的，在阳光下显得更加明亮。虽然史家考证伽利略并没从它的顶上往下落铁球，人们还是愿意相信有那个实验。虽然在今天看来那样的实验即使做了也不能打倒亚里士多德，但它怀疑了，实验了——这就是科学，新科学。

特有意味的是，比萨塔是比萨大教堂的一部分，堂皇的教堂就在它的旁边。不论伽利略是否做过落体实验，那个塔已经离不开他的名字了。而伽利略的妇孺皆知，也是因为他背离了宗教而且受到了宗教的审判——因为这一点，匹兹堡大学科学和哲学史家Peter Machamer在《剑桥哲学指南》（伽利略卷）里提出一个有趣的问题：人们为什么那么看重宗教审判？早些年布鲁诺被烧的时候，人们为什么没有那么关注？

Why did not the attention and public outcry that greeted Galileo emerge earlier, say with the burning of Giordano Bruno in 1600. One can argue that Bruno was not a scientist and was large ways toward being a crank, and so his situation compelled less interest. But this just begs the question: Why had science become so important to the people (at least to a large class of people, not even just the franchised, aristocratic class)?

是啊，为什么科学在那会儿变得重要了呢？因为“自觉”和“怀疑”：印刷图书开始流行，每个人可以在自己的家里读书；教学规范了，帕多瓦的同学可以和巴黎的同学听一样的课；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上帝，教堂的权威消失了……（还有政治的、经济的诸多原因，我懒得总结了）于是，人们需要一种新的体系，那就是科学：

Thus in response to skepticism, and in line with the forces that recognized novelties and demanded a new system for certainty (intellectual security) and social stability, a democratic, individualistic, epistemology, and mechanical view of the world came to dominate Western thought. This new system of thought and practice was to be a new form of science (scientia), a new form of knowledge, and it was natural knowledge and dealt with the natures of things, including humans, in the world.

伽利略在比萨大学期间对运动问题极有兴趣，手稿里也提到过从高塔上扔下物体的实验。他的论证是，轻物体先落得快，但后来会被重物体超越。因为轻物体不能像重物体那样维持向上的惯性（conserve upward impetus）——换句话说，伽利略认为物体加速的原因在于有效重量的减小。这样看来，即使伽利略做了实验，结论也肯定是错误的。我倒是更欣赏他的另一个观点：数学本身是科学，也是考察自然奥秘的帮手。

    躺在斜塔下的草地上，从不同角度看阳光下的塔顶和教堂的圆顶，分不清哪个是斜的哪个是正的——这似乎正写照了科学与宗教的关系。当科学以新的体系和思维取代宗教时，也伴生着新形式的宗教和宗教式的情感。没有宗教的科学和没有科学的宗教，是爱因斯坦说的瘸子，才是真正的“斜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