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闹日食,“君子之过也,如日月之食焉”,这句话可以“恰到好处”地放在这儿了。我对天文,素来是叶公好龙,是“空想的爱好者”,喜欢思想的东西,而不在乎观测的东西;不愿费工夫摆弄仪器,连照相机也只用傻瓜的。
我想起九十年前(1919年5月29日)的那次日食。天上的太阳黑了,大地出了个新太阳。
爱因斯坦不在乎光速的Michelson-Morley实验(他建狭义相对论时,隐约知道那个实验的零结果),却关心爱丁顿的日食观测。他焦急地向荷兰的朋友Paul Ehrenfest打听:“你那儿有没有听到过丁点儿的英国日食观测的消息?”洛伦兹来电说,“爱丁顿初步发现太阳边缘的星光偏移在0.9秒到1.8秒之间。”电文很模糊,似乎没有否定任何结果:0.85秒(弧)是牛顿理论的,也是爱因斯坦在1911年根据等效原理的预言,1.75秒才是广义相对论(GR)场方程的。爱因斯坦却很自信,他告诉妈妈,“洛伦兹电告我英国远征队证实了光线经过太阳的偏转。”看来,他对具体的观测结果又不那么关心了。他对一个学生说,“我知道理论是正确的。”
学生问,假如实验表明他的理论错了呢?“那么我会为亲爱的上帝感到悲哀;理论是对的。”
我想问,假如1914年的日食大概证实了(从当时观测精度看,这是可能的)爱因斯坦在1911年的那个与牛顿一致的计算结果,还会有后来的Gμν吗?
“在原则上,单靠可观测量去建立一个理论,是完全错误的。实际上正好相反,是理论决定我们观测到什么。” 这是海森堡回忆的老爱的一句话,这句在20世纪物理学里很“真”的话,在许多做经验科学的人看来,似乎有点儿荒谬。也许,正因为这一点意识的缺失,很多学问还是“眼睛的功课”,而不是大脑的工作。很多同学,除了用新的工具来重复老师的经验,已经找不出“理由”去发现和思考“看不见的”基础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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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没有数学的物理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