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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春天

已有 2101 次阅读 2024-4-1 08:57 |系统分类:生活其它

阅 读 春 天

文/蓝莲花瓣

我们曾经非常热爱海子,热爱海子是因为他的诗。在我们知道他的时候,他已经在1989年的春天死去了。我们,是我和我的一个朋友,她是历史系的,我知道海子是从她那里得来的消息,那时候我大三,她大二,那是1992年。我们都读海子的诗,读不太懂,但为了他和他的诗,哭泣,流泪,非常地悲伤。

对于他,那时候的我除了悲伤,一无所有。我不太懂,不懂他为什么要在春天“光明的景色”中死去,又为什么要让十个海子在春天复活。我不懂那个“野蛮而悲伤”的海子,他是“黑夜的儿子,沉浸于冬天,倾心死亡,不能自拔。”

但这丝毫不影响,每年的春天就有了一个深刻而忧郁的标签---海子和海子的诗歌。也不能影响,我会情不自禁地热爱春天,我情不自禁热爱春天。难道只是因为春天是万物生发的季节吗?为什么在海子的辞海里,他把死亡和复活都放置在了春天?!

昨天是星期六,也是难得的好天气,我们一行四人结伴去黑河林场踏春。以前其实很是抱怨张掖这个地方,南中国,陕西,包括兰州,人家都树木青翠、花开朵朵了,张掖总是慢了一拍、两拍的,不见花红柳绿的模样。仿佛春天要来到张掖,不经历几个回合的好事多磨,那是不行的。

当然,也只有在张掖这个典型的大西北的气候条件下,才能把冬天和万物枯萎这件事情结合得如此紧密。在寒冷的冬天,即使是四季常青的松柏也都顶着灰蒙蒙的保护色,非常明智地降低“生命活性”,减少能量损耗,以抗旱御寒渡过冬天。除此之外,山川、田野和庭院,全都是一片灰白黄的“荒凉”。

我们走进黑河林场,彩虹道的两边种植着海棠树,海棠树上还挂着去年的果子,那些早已干枯的果子们,都已经是鸟雀吃剩的,它们喂养了活泼泼的鸟儿,如今还没有从枝头掉落,却已经完全没有了生机。树枝上鼓起的一个个小小的芽孢,都比这些果果要小,可它们已经产生。李子树林和杏树林里也一样,看起来都灰扑扑的,似乎春天没有来。只是天上的云轻了,面前吹的风温暖了、心热了似的。

走着走着,突然看见里面田埂上有一树花,我们赶紧跑到跟前去看。那是一棵小树,满树的花苞苞,开了花的是少部分。可它看起来那么可爱,就像是天真无邪的小清新,无拘无束、无所畏惧地开花了。

我们用脚踏过这灰灰黄黄的土地,地面上枯黄的枝叶,这些都是去年秋天败落的枝叶,它们经历了一个冬天的寒冷,早已了无生命的气息,可是我们发现这枯枝的缝隙里,已经有小草长了出来,那是清晰的新鲜的绿色,那么小小的三两片叶子,但很有气势,好像肯定能长大。

天气已经很热了,我们穿了卫衣,走着走着就感觉要出汗。太阳照在身上暖暖的,“吹面不寒杨柳风”,如此的春风骀荡,虽然四下里并不是花团锦簇,然而一切又总是透着一种挥也挥不去的欣欣向荣的感觉。说不清楚这种感觉是从哪里来的,远处馒头柳叶只是绿了一抹,就是树头的圆弧部分。也许,是因为这颜色太新鲜了吧。冬天的尽头是什么?寂寥荒凉的尽头是什么?是春天。

前不久和朋友们坐在一起谈心,突然间有了特别相同的感受。大家都说,有时候真的觉得生活啥意思也没有。我们当然知道这种感受,这种滋味,在人间沧桑里,谁都有些无可奈何,尤其是,当我们面对亲人的离世之时,又怎么能卸去那种生命的空无感、人生的挫败感呢?是的,我们是在这欣欣向荣的春天里谈论了生命的无常,海子也是在这春暖花开的春天里,“热爱着空虚而寒冷的乡村”,离开了尘世。

在春天的田野里,在张掖的春天的田野里,我终于读懂了海子的复活:冬天的尽头是春天。我也读懂了海子的冬天,他热爱的春天,是从冬天的胚胎中孕育出来的。尹烨说,死亡是生命的一个程序。他还说,如果没有死亡,每一个出生都是悲剧。而当“每一个出生都是悲剧”时,生命又该是多么荒凉,那才是真正的荒凉。那么,春天又是为了谁而降生到这尘世的呢?也许它就是为了冬天。没有冬天的寒冷和它提供的循环,春天又怎么能够生生不息!

一切都将过去,但春天的开始和冬天的结束,或者冬天的开始和春天的结束,或者春天就是又开始又结束,冬天就是又结束又开始,它们都在地球绕着太阳旋转的时序之中,有始有终,无始无终,送给我们每一个人一个极端珍贵的“现在”。

如果我读懂了春天,我觉得我读懂了春天。那么,我不再为海子悲伤,他总在春天复活。我也不再为诗歌难过,它总是承担了冬天的寒冷。冬天的寒冷,那是我们每一个人都必须承担的,这是生命的力量。

(张掖:黑河林场的春天 2024年3月30日 )

春天一无所有

只把希望催发

天空一无所有

只把胸怀打开

黑夜一无所有

只把黎明推荐

生命一无所有

只把热情奉献

我也一无所有

只把你的诗歌

放在了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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