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与沟通

---看电影《牧马人》---

文/蓝莲花瓣

曾经有人特别迷惑，不知道有文化的丈夫和没有上过大学的妻子之间有没有相互理解和沟通，甚至有人迷惑即使同样都上过大学的妻子和丈夫之间是否能够有效沟通。仿佛在很多时候，人和人之间的沟通和理解是很困难的。在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情况下，真的要对这个问题给出一个答案，仿佛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电影《牧马人》的男主许灵均几乎是用大半生的经历来回答这个问题的。而且，他回答的不只是夫妻之间的沟通，而是人和人之间的沟通。

11岁就失去依靠的许灵均虽然出生在旧式大家族，却因为父亲远走美国、母亲去世而没有了生活的着落。从影片中可以看出，在这个阶段，他在学校里受到了老师的帮助，并且享受到了助学金。这一方面说明他经历了人生的苦，又得到了帮助。当他到了青年时期，由于他的家庭出身，他被打成右派，到山丹军马场接受劳动教养。他人生的遭遇、人生的苦向着更深更远的层次发展。

但这样的人生际遇，也使他贴近了社会的最底层，真正地与一群没有文化的、不识字的人生活在一起，一起放马在祁连山下。郭𠷨子、董大爷，还有他们的妻子......而这群人对人的判断不是看他是否是右派，这些人有自己的是非标准，并且当他们发现这个被自己称为“老右”的人不坏，是个好人的时候，他们就会用自己对待好人的方法来对待他，根本不在乎他头上有什么帽子。

然后，许灵均遇到了逃荒来到军马场的李秀芝。他能深刻地同情她，真心实意地拿出自己积攒的钱和粮票送给秀芝，让她回家去。而李秀芝却凭着这极短时间内许灵均的表现，判断出自己是遇上了好人。当美国来的大老板的女秘书问许灵均说，你的爱人能理解你吗（因为许灵均是读过书的，读过许多哲学著作的人，而秀芝是不识字的）？许灵均便告诉她说：“人是万物之灵，智慧的差异是很小的，经历本身也是文化。”

这句话，其实更像是这部影片的一个总结。若果许灵均和李秀芝两人中有一个人没有经历过苦日子，他们能相互看见吗？看见对方的善良，看见对方的苦难并抱着同情的心？假如他们的境遇是不一样的，没有掉入真实残酷的生活之中，即使他们再懂得人的智慧的差异是很小的，恐怕也很难找到平等看待对方的视角。

这也正好印证了许灵均的后一句话：“经历本身也是文化。”天生的智慧是相差不大的，但若经历不同，就会在文化上差异很大。这个文化不一定非得是识文断字的文化，这个文化带着一种深厚的感情。也就是说，如果他们在感情上有同一性，那就会有相互的同情和理解。丝毫不关乎感情的智慧、理性，都无法让人们相互理解。

人们无法相互理解，当然不是智力上有什么问题，人们不能相互理解，那是他们压根不打算相互理解。在三观上不认同，在目标上不一致，这样的人们相互之间其实根本没有耐心和容忍，怎么可能相互理解呢？即使为了某种原因假装一下，那也是漂浮在海面的冰山一角，暗器都在水面以下，迟早会崩溃的。

当然能够相互理解的人们是多么美好。当许灵均被平反，还被补助了500元钱，李秀芝却说，“在我眼里，他还是他。”“心都拔给他了，比钱贵重。”李秀芝懂得生活，李秀芝承认的是这个人，而不是其他的什么。倘若这一点，许灵均并不能够认同，没有相同的“文化”，许灵均就不会认出李秀芝的价值，也不会认识祁连山和他舍不得的那一群人的价值。

也许只有那些让生活浮于表面的人，才会迷惑于人与人之间相互的理解。也许只有追求表面生活的人，才会迷惑于人与人之间相互的理解。当人们并没有足够的力量面对自己和他人，他其实会逃避于真实的、深刻的与他人的相互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