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有散步的习惯,过去在校园和蛇山,现在去翠竹公园和东湖公园。记得当年抱着儿子散步的时候,看见李娟(妻的同学,现在美国)牵着儿子在路上走十分羡慕:“什么时候我们也能够牵着儿子散步呢?”如今24年过去了,弹指一挥间。当初的那个梦早已经实现,并且10年以前我陪母亲散步的风景也成为湖北中医学院遥远的往事。
散步是于人类有益的,从医学上来讲,它运动量不大且简便易行,还不受时间、空间等条件限制,例如一天劳累完后,吃过晚饭出去悠闲的走一两圈,就有着说不出的惬意,在身心健康方面有着绝佳的益处。而且,散步是人的本性,无论是“一个孤独者的散步”,还是恋人、夫妻、朋友之间的散步,都被思想打上烙印。只有在身心放松的时候,我们才会去散步,那是一种“思逐风云”(我非常喜欢著名相声艺术家马季先生曾经题写的这个条幅。当然,他虽然写了“聂广先生正之,甲申年春日”,但并不认识我,是一个朋友向他索取的):一个人可以回忆天堂般的快乐,也可以品味失落的忧伤;两个人可以交流工作上的难题、生活上的困惑,或者漫无目的地聊天、轻松地对侃,还可以是激烈的争论。再早一点,上大学的时候我都体验过,有时候一个人在校园里转悠,有时候和涂汉辩论在沙湖边,有时候几个同学沿着铁路、马路、校园或者街道消磨黄昏的时光......
古人云:“散步者,散而不拘之所谓,且行且立,且立且行,须持一种闲暇自如之态。”我欣赏魏晋时代的人,可能是服了五石散的原因,他们“散发裸身,长行不止”。葛洪在《抱朴子》一书中曾形容:“蓬发乱鬓,横挟不带,或亵衣以接人,或裸袒而箕踞。……其相见也,不复叙离阔,问安否,宾则入门而呼奴,主则望客而唤狗。……终日无及义之言,彻夜无箴规之益。”其代表人物有刘伶,其每每外出饮酒,必带一小童背锹相随,“死便埋我”之语旷世骇俗。另有阮籍,常独自驾车毫无目的地在野外漫游,每逢穷途末路时,便大哭一场再掉头回家,相当于现代版的“麦田里的守望者”或“在路上”。当然,我们的散步不能跟魏晋时代的古人比。
忽然在这里弄出个“思想散步”,是因为我一辈子的“上班”已临近终结,散步却仍然要继续进行下去的。此时,生存的压力已经不在,更加没有目的,功利的需求更加淡化,就这样漫无目标的信步而行,正如有人所说的“人生从60岁开始”。当我在电脑上码字的时候,手抚键盘,屏幕上跳跃着出现一个个汉字,从左到右,从上到下地累积着,不为稿费,不为名气,虽然只是一种消遣,也是思维走过的路。
我的汉字记录是草率的,松散的,粗糙的,随意的,自然的,因此我的写作就是散步,是思想的散步——漫不经心,漫无目的。我会把我看到的晚风习习、杨柳依依、波光闪闪记录下来,也会把我看到的西风瘦马、断墙残瓦、枯枝败叶记录下来。当然,那只是我个人的见闻,我自己的思想。
大家看到的,那是一个人在散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