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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后整理了三篇文章投稿,能否刊用当然不能知道。但其间又翻了几本书,看了几篇文章,觉得要读的书和文章还有许多。因《诗经·豳风·七月》的历法,读过的文章总在二十篇以上,但此前竟然漏看了
“华锺彦.‘七月’诗中的历法问题. 历史研究, 1957,(2):87-94”
自己也觉得惊奇。这篇文章或许确立了现在的主流意见:《七月》中月份是夏历,而一之日至四之日是周历的一至四月;夏历就是今农历,而周历以夏历十一月为正月。
这首诗的作者有农民或奴隶、奴隶主和周公旦等说法,写作时间也说法众多。我想,诗中部分词句或许来源于民间,但仍是地位较高者整理成文,且后世也会有所修润。今天的文本定稿于何人何时似乎不容易确定,有基于最后一句“万寿无疆”判断不会早于穆王世。
华先生称“周历应是灭商以后颁布的新历法,若说灭商前而有周历,无论在理论上与证据上,恐怕都提不出来”,或有可商之处。《史记·周本纪》有文王受命建元,“改法度制正朔矣”,其后用受命纪年:九年武王观兵于盟津,有八百诸侯,皆曰“纣可伐矣”;十一年十二月戊午师毕渡盟津诸侯咸会,二月甲子商郊牧誓;《古本竹书纪年》也有“十一年周始伐殷”,《逸周书》等也有受命纪年。就此而言,受命建元弃用殷历是可能的,改为岁首目标冬至。基于甲骨文卜辞完全可以否定殷历建丑的说法,而是岁首目标秋分。至于弃用商尺19.7 cm 而新定周尺21.5 cm,青铜器的佐证也是有的。
认为《七月》中月份是夏历即今农历不能成立。夏历是汉代以后逐步完善的,实朔月首,无中气的月份置闰:2023年癸卯年二月三十日是中气春分,闰二月只有节气清明,中气谷雨在三月初一。西周早期或许没有朔的概念,完整的二十四节气想来没有——笔者从青铜器铭文发现(?) 的“昭穆之前已有四时八节”尚待学界认可,故而不能“无中置闰”。依通常所说周历建子、以冬至所在月为正月,而所说西周初期的夏历建寅、岁首在其后两个月,两者都是年底置闰,周历闰月之后,正月对应于夏历十二月而不是十一月,周历二月对应于夏历十三月。请注意,十九年七闰才是正好,西周的闰月需要朝廷公布,并不能自然确认。同时使用岁首不同的阴阳合历,再缠夹进闰月,肯定会引起混乱。
《七月》中的月份一定使用具有政权属性的周历。基于金文历谱西周初期建子和正月朔靠近冬至的建丑,即岁首大致在现公历十二月,诗中四月至十月就是农季而予以细说。诗中一之日至四之日是秋分~冬至~春分~夏至~秋分的四时,即自然属性的阳历。《说文解字》对“之”的解释是“出也。象艸過屮,枝莖益大,有所之。一者,地也”,与谷物成熟“年”或有关联。又,郭沫若先生以周历解读月份是正确的,但以“一来呢”解读一之日则是欠妥。
用周历月份和四时叙事,与诗中物候相符。此前已详细说明,如七月吃瓜、十月获稻等等,不再重复。关于“七月鸣鵙”,华先生在文章说“孔疏引王肃说‘古五字如七’,故七月当为五月之误”。鵙就是伯劳,以夏历解诗七月而鸣不符物候,故说其字有误。不过,“古五字如七”似乎不能成立:“五”是两横中间X,或许笔画不清而可能误为“二”;“七”本是横竖相贯,与后来的“十”相误则是多见——“十”原本为一竖。“七月鸣鵙”同样表明应该以周历解诗。
顺便说一句,华先生文中引明邢云路《古今律历考》说诗经“十月之交,朔月辛卯,日有食之,亦孔之丑”为幽王六年( BC776.9.6) 日食;不过,现代天文计算表明,该次日食西安、南京不可见,北京最大食分仅0.05。或许“十月”为“七月”之误,幽王元年BC781.6.4日食西安食分达0.48,只要天气晴好总是可见。这是天文科普常用的事例。
因想说服朋友相信诗中一之日至四之日是秋分~冬至~春分~夏至~秋分的四时,曾在甲骨文中寻找四时而无果——有四方和四风;不过,在西周的96件青铜器的历日中发现13个时节,且八个为初吉的历日,解消了金文历谱编排的一个忧虑,真是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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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岁始春怀古田舍
陶渊明
先师有遗训,忧道不忧贫。瞻望邈难逮,转欲志长勤。
秉耒欢时务,解颜劝农人。平畴交远风,良苗亦怀新。
虽未量岁功,即事多所欣。耕种有时息,行者无问津。
日入相与归,壶浆劳新邻。长吟掩柴门,聊为陇亩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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