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6日中午，上班穿过某住宅小区注意到一株古柳枯死。该住宅小区原为一家工厂，大约十年前开发为住宅小区。古柳原在工厂西侧紧靠院墙，虽然算不上枝繁叶茂，生机尚属健壮。工厂开发为住宅小区后，古柳被原位保留，壮盛不减当年。住宅小区投入使用后，古柳所在原厂院西侧被改建为绿化区，空余部分地面硬化后，或作道路或作停车场，古柳南北就供停车，东侧则为道路。大致在改建绿化区的前后，古柳枝冠断去，不久萌蘖新枝，从断茬到树干共计新生大侧枝十个，当年新枝长势堪称旺盛，枯木逢春，望之欣然。

手机拍照，由北向南

       见到古柳绿叶全无，枝条干枯，大吃一惊。不明白逢春的古树为什么又会错过春风。当天下午回家，特意绕行该处观察。注意到古柳2018年被市政府挂牌列入三级保护古树，树牌显示树名为旱柳，保护单位为当地街道办事处。我国林业部门规定，树龄超过五百年为一级古树，三百至五百年为二级古树，一百至三百年为三级古树。因此，古柳树龄超过百年无疑。步测其树干直径超过一米，高约十米，约在树干高六米的地方分成两大侧枝，断去枝冠后的两大侧枝残桩长约三米。西枝残桩腐朽，桩上原有一个小侧枝，早已枯去；东枝残桩茬口还算新鲜。萌蘖新生的十个大侧枝中，仅一个着生在西侧残桩基部，五个着生东侧残桩上，四个着生在树干东半部。新生侧枝基部直径均超过十厘米，着生在树干东侧的最下一枝最粗最长，距地面高约二米。最上方的二枝及东侧残桩上的北向二枝于去年枯死，从其枝皮开裂程度可以判断；树干上最下面最粗壮长大的一枝今年春天发芽，其上明显可见枯干的穗状花序及小叶，无疑为今春萌发而成；其余侧枝今春没有发芽，其上依稀可辨枯芽。根据侧枝分枝情况，可以数出最低的一枝年龄为五年。也就是说，现有的十个大侧枝是2017年萌蘖新生。柳枝每年春天由梢头发芽抽生新枝，枝干很少发芽，因此可以判断侧枝密集的地方就是上一年的梢头，这样就可以数出侧枝年龄。有些树木梢顶的芽体萌发延长主枝，会在延长处表皮上留下环纹状芽痕，也常被用来计数枝龄。也就是说，古柳萌蘖新生的侧枝，在第四年时有四枝枯死，第五年时又有五枝没有发芽而枯死，继而最后一枝又在发芽后枯死。由此可见，古柳是逐步衰弱而枯去的。逢春的古树为什么会衰弱呢？

手机拍照，由南向北

手机仰拍，红色前头指示今年春天发芽后枯干的花穗或枝叶

       7日早晨再次绕行到古柳树下，步测树池东西宽二米一十，南北长三米五十。树池合计面积约七平方米。古柳西侧为住房，其余三侧为水泥浇筑的硬化路面或停车位。也就是说，只有树池裸露的地表供应古柳根系活动，面积远远不够。这可能就是古柳衰弱至枯的原因。

       想到一句哲学寓言：“一棵树在一个孤寂的森林里倒下，没有动物在附近听见。它有没有发出声音？为什么？”最早注意到古柳是上世纪，至今三十多年，没有记录下古柳枝冠哪一年枯去，只是在其逢春时为之欣然，对古柳的衰弱也没有留下多少印象。“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忽然间，古柳就这样衰亡了。这才注意到古柳今春曾经努力开花结实，实未熟而身先枯，古柳之苍凉！古柳之壮烈！

       6日下午上班不久，出办公室看见老领导在楼道里张望，一手拄着拐杖，一手被夫人搀扶着。老领导退休二十多年，原是省内知名专家，退休之初还被单位返聘工作一两年。拙行急忙上前打招呼：“您老人家怎么来了？”同时就近让进另一间办公室安排坐下，介绍给年轻同事。老领导回答说是为办理儿子的抚恤金手续而来。老领导的公子也是拙行的同事，与拙行合作十几年，去年不幸病逝。“这点儿小事还劳您老人家亲自前来！打个电话说一声，让年轻人办妥带给您就是了。”“腿脚不给劲儿。再也来不了几次了。”闻听此言，拙行不由得内里五味杂陈。

       曾经，一棵百年古柳在路边枯去。落幕时刻，没有人记录……

2021-7-29行不择路于兰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