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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写作过程拱手交给AI,会发生什么
■武夷山
(发表于《中国科学报》2023年10月27日)
9月,美国斯坦福大学出版社出版了美国美利坚大学语言学荣誉教授Naomi S.Baron(内奥米·S.巴伦)女士的著作Who Wrote This:How AI and the Lure of Efficiency Threaten Human Writing(本文作者译为“这是谁写的:人工智能和效率诱惑如何威胁着人类写作”)。
人工智能(AI)写作工具向人们提出了一个重大挑战。作为写作者,我们是不假思索地利用该工具来节约时间,还是停下来权衡一下利弊?为了搞清AI如何对写作和思考进行了重新定义,巴伦探讨了人类读写能力与技术发展的历史关联。她从19世纪的作文课说到英国数学家图灵破译敌方密码的工作,一直讲到当今ChatGPT引擎,生动描述了人类读写能力和AI的涌现过程,并提示了二者可能的未来。
随着技术变得日益精妙,人们忍不住会走捷径,让AI替我们干活。巴伦警告说,这样的效率追求并不总是对人类有利。眼看着AI不仅能提供写作建议,还能提供完整的文本,我们面临的风险是不仅会失去技术技能,而且会失去写作能力,而写作能力是帮助我们进行个人反思和独特表达的跳板。
作者问:“如果写作有助于我们思考,那么我们将写作过程拱手交给AI后会发生什么?”
她表示,对于“在存在论层次上,AI替我们写作有什么大不了的”观点,要避免下意识地仓促回答,需要先清楚写作是如何影响人类的。
进而分析,“最根本性的一点是,写作改变了我们的心智与大脑。英国古典学家埃里克·哈弗洛克在《柏拉图导论》一书的序言中写到,写作在古希腊的发展及伴生的读写能力的扩散,即使只发生于个别的社会圈子,也催生了希腊哲学思想的绽放。写作促进了反思、逻辑思维和有形文本的生产,从而推动了再思考。尽管哈弗洛克关于历史性心智变化的论证受到一些批评,但是‘读写改变大脑’这一点是无可争辩的。由于现代神经科学的发展,我们知道大脑是‘塑性的’,意思是,在一定的物理活动和精神活动的影响下,大脑可以重组其结构,敷设新的路径。伦敦的出租车司机拥有关于几千条路线、街道和地标物的‘知识’,他们的海马体后部(负责物理导航的脑区)就比对照组人群的海马体后部要大。识文断字的人的大脑与文盲的大脑是不一样的。Stanislas Dehaene利用核磁共振扫描结果告诉我们,较晚才开始学习读写的成年人在学会读写后,负责阅读的脑区中白质和灰质的密度就增加了”。
本书行文诙谐,知识含量高,如谈话般易于接受。如“一个幽灵,生成式AI的幽灵,在场上游荡。起初,人们害怕学生作弊的情形将猛增,再者,艺术家和演员会丢掉饭碗。接着,危险加剧了,该技术的一些创立者警告说,AI对人类的潜在风险不亚于大流行病和核战争”。
书中规劝,无论是作为个体还是社群——在与AI的合作程度上要作出明确的抉择。AI技术已经上场,不会自行退场。巴伦还告诉读者,应如何与AI合作、如何识别AI的风险——它可能降低具备读写能力所带来的宝贵的认知效益和社会效益。
作者巴伦出版了多部著作,其中2015年问世的Words Onscreen:The Fate of Reading in a Digital World已有中文版——《读屏时代:数字世界里我们阅读的意义》,于2016年由电子工业出版社出版。她此前出版的另外两部著作是《总是在场:线上移动世界中的语言》《我们如今怎样阅读:印本、屏幕和音频的战略抉择》。她喜欢问的问题是:如果一本书是电脑写的,你愿意读吗;如果一本书是电脑写的,你能发现吗;为什么这一点至关重要,等等。
《中国科学报》 (2023-10-27 第3版 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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