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许你的心受伤

武夷山 编译

2023年3月，Boyle & Dalton出版社出版了美国作曲家Tina Davidson （蒂娜.戴维森）的回忆录作品，Let Your Heart Be Broken: Life and Music from a Classical Composer（允许你的心受伤：一位古典作曲家的人生与音乐） 。它叙述的主题是，哪怕是破碎凄惨的东西也可用来谱写出凝聚力强而美丽的人生。

书中记叙了她听过的一次演讲，演讲者是诗人 Stephen Levine。一位听众问Levine，生命的意义何在？Levine知道这个问题很大，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回答说：“我认为，生命的意义就是允许你的心受伤”。戴维森反思了Levine的这个回答，她在书中写道：

允许你的心受伤。允许、期望、盼望。你迄今如此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呵护着的人生。破了，裂了，分成两半了。伤心地，你的心碎了，碎成两半了，在桌子上摇晃，暴露出“富地红”红酒般的颜色。湿漉漉的，黑色土壤般，准备迎接新生。

戴维森曾因严重的细菌感染落下了充血性心力衰竭的毛病。对于她来说，My heart is broken不仅仅是“伤心，心碎”的意思，她的心在物理意义上确实破损了。她从小生长在瑞典的养父母家里，家里有三兄弟。三岁时，她又被美国俄亥俄州的一位英语教师再次领养，18年之后她才知道这第二位领养者就是她的生母。当年母亲因为失恋伤心，就把刚生下的孩子遗弃了。

戴维森写道：  

     这就是丧失之核心。对于三岁的我，我的养父母家便是我家。我亲妈摁响门铃，把我这个养女领回家的那一天，我失去了我最初的母亲和父亲，失去了我的三个兄弟，失去了一个家，失去了一个国家，失去了一门语言。我失去了自我，成为另一个孩子。神采奕奕的孩子在窗边等着。黯然神伤的孩子出现了。在路人眼中，我是平凡的，甚至可说是正常的——但我的内在自我是沉默的，暗淡的，永远为那无可名状的丧失而悲伤。

后来，领养她的单身母亲（即生母）又结婚了，戴维森成为新家庭五个孩子中的老大。这个新家庭流动不居，一会儿住在土耳其，一会儿住在德国，一会儿住在以色列。最终，那个内心无光的孩子在音乐中发现了光，成为一位有成就的古典音乐家。

她写道：

    音乐像人生一样，就是音乐自身。音乐就是音乐，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隐含的理由。而这就是音乐的魔力所在。就像在黑暗的地下洞穴里游泳一样，人生奇迹般地开启了。

     分别三十年后，戴维森再次设法联系上了瑞典的养父母家，才知道她养母一年前因癌症去世了。她回顾了自己应对丧母之痛的感受：

记忆之径上遍布着令人惊悚的信念和感受，它们悄然而致命地在场外运作。我的进展是不均匀的。我重新修正了一种认识，跃步向前，然后又连续几周在迷雾中折腾。情绪缓解之后，我现身去对付新的一块拼图板。黑暗开始消退，我的愤怒减弱了，忧郁变轻了；我又开始呼吸了。

后来，她谈了自己对“允许你的心受伤”之“允许”的体会：

allow（允许）这个词要求平衡，帮助我重新思考拥有权和家世的问题。allow为生长提供了培养基，向权威提出质疑。过度控制会迫使人染指圣域，留下了感染痕迹。归根结底，允许就是拥有。

原文出处：https://www.themarginalian.org/2023/04/23/let-your-heart-be-brok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