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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路不畅?喝一杯吧!
■武夷山
(发表于2021年7月8日《中国科学报》)
吸烟饮酒对健康的损害是没有争议的。但是,古今中外创意界的许多人都觉得烟酒是激发灵感的利器。梁启超先生曾将inspiration(灵感)音义结合地译为“烟士披里纯”(也有人写作“烟丝披离纯”),“李白斗酒诗百篇”则是杜甫的名句,足见二者之间的关联。因此,要提高公众戒烟戒酒的主动性和坚持性,绝非易事一桩。只有弄清烟酒是如何与人类文明发展相伴而行的,也许才能找到解决烟酒成瘾的良策。
2021年6月,美国Little, Brown Spark出版社出版了Edward Slingerland(爱德华·森舸澜)的著作Drunk: How We Sipped, Danced, and Stumbled Our Way to Civilization(本文作者译为“酩酊:我们如何啜饮着、手舞足蹈着、跌跌撞撞着走向文明”)。作者森舸澜是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亚洲学教授、著名汉学家,也是该校人类进化、认知与文化研究中心的共同主任,宗教史数据库项目的主任。他2014年出版的著作Trying Not to Try(无为)曾被英国《卫报》提名为2014年最佳图书。
若干年前,有一次森舸澜被谷歌公司请去做演讲。谷歌的接待人请他进入一个房间,这是谷歌的码农们思路不畅时喜欢来喝一杯的地方。接待人告诉他,这不是一个独饮独醉的场所。
在《酩酊》中,森舸澜写道,这一类既能面对面交流又易于得到酒精饮料的场所发挥着集体创造力之孵化器的作用。他强调说,当人们共饮共醉时,酒精对创造力的推动就更加强化了。
数千年来,人们一直利用酒精和类似物质来达到销魂状态。有些考古学家甚至认为,最初的农人从事农耕的目的不是为了获取面包,而是为了酿造啤酒。森舸澜写道,假如酒精饮料的作用只是劫持大脑的愉悦中心、触发“犒赏型”化学物质的释放,或者说假如酒精曾经有增强人类适应性的作用,现在却适得其反了,那么进化过程就会抑制人类对酒精的嗜好。可是并未发生这样的事,这是怎么回事呢?森舸澜强调,如果不能科学地认识酒精饮料,我们就无法确定酒精能够起什么作用、该起什么作用。
森舸澜提出了一个新颖的看法。他论证说,为了使人类“至少暂时性地变得更具创意,更具文化性和社群性……酒精释放出一种特殊的力量,使得人类形成了真正大规模的群体”。简而言之,若没有酒精饮料,人类文明就发展不出来。
这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但森舸澜不是信口开河的人,他从多方面汲取了论证所需的信息资料:历史学、人类学、认知科学、社会心理学、遗传学和文学(比如饮酒激发出的不朽诗作)。他的本事在于,把学养深厚的著作写得趣味盎然。
森舸澜指出,酒精对人的前额皮层有影响,而这个成熟较晚的区域是管抽象推理的,也支配着人的行为和专注于任务的能力。有研究表明,小孩子的创造力较强,就是因为其前额皮层尚未发育好。他说,“成人拥有孩子般的心态是文化创新的关键——酒精饮料使我们接近这一状态”,因为酒精能够让前额皮层暂时下线。
森舸澜还在书中引用了其他学者的一项科学计量学研究成果。美国历史上搞过禁酒运动。在实施了禁酒令的那些州里,与一直禁酒的县相比,原先不禁酒但突然开始执行禁酒令的那些县的年度专利数量下降了15%。
很多人都有的体会是:小酌一番,幸福绵绵,友情绵绵。而过量饮酒则是另一回事了。在探索了酒精的良性作用(减轻压力、促进信任、提升创造力、产生愉悦感,等等)后,森舸澜详细分析了酒精的黑暗面:酒驾、暴力等等,不一而足。我们中国读者对酒精的害处是较为熟悉的。本书最后一章考察了一些酒精替代品,它们不会产生宿醉、肝损伤和上瘾风险。
《中国科学报》 (2021-07-08 第7版 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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