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初作（3）：从窗口伫望小院画风

 

居住小区，每两三栋房子围成一个小院子，院子里，长有各种树木和花草。我家楼房所在的小院，树木主要有西府海棠、山楂、梨树，花草主要有紫茉莉、野百合、紫苏、牵牛花，还有鸢尾、兰草。

窗口，是最好的画框！从住家的窗口，便可望见院子里树木花草的四季景色变幻。

冬日里，这画框里的内容总是简练到极处的。几株树，只剩下疏疏的枝干，交错着伸向灰蒙蒙的天空，像用焦墨画出的几笔瘦硬的线条。地面是空荡荡的，物业的人早将枯枝败叶收拾得干干净净，一览无遗的土地，看着叫人心里有些落寞。这时候望出去，视野是开阔了，心里却仿佛也跟着空了一块，似乎巴巴盼着些什么来填满。

似盼非盼着，春天就来了。那变化，起初是细微的，羞怯的。先是枝条上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雾霭，那是叶苞挣出的微光。几日春雨过后，那绿意便浓了起来，成了片，成了势。海棠的叶嫩绿中带点黄，梨树的叶子颜色稍深些。这时从窗口望去，满眼都是那种新鲜的、饱含着水光的绿意，蓬蓬勃勃的，似乎要从那画框里溢出来。

真正的热闹，是跟着花儿来的。它们像是约好了，又像是各自争抢着时机。西府海棠的花是粉团团的一簇，谦逊地垂着头；梨花开得最是皎洁，清清白白的，带着几分书卷气；山楂花则碎碎的，白成一片烟云，香气是青涩的。这时从窗口望去，院子里似乎有些喧闹，那一片繁花似锦，让人不忍移开目光。

闹热过后，便是从容的夏。花渐渐谢了，枝头悄悄坐起了青涩的小果实。与此同时，树下的世界却也活泼起来。紫茉莉总在傍晚时分幽幽地开放，各种色阶的红花黄花，野百合挺着白色、金红色、桔红色的喇叭，牵牛花则攀着墙角，吹起它蓝色或紫色的小号。从窗口望下去，目光需得穿过树上密密匝匝的叶子，才能看到树下的斑斓。那一重重沉静的、厚重的墨绿，像一个可靠的背景，托着那些青果与野花，别有一种趣味。

秋日让这幅画的色调又一次转变。海棠果红了，山楂果也红得深沉，梨子则是一抹温润的黄。叶子们不甘落后，海棠叶尖染上赭红，梨树叶变成浅浅的金黄。从窗口望去，院子里不再是单一的绿，而是一幅暖融融的、以黄与红为主调的油画。最动人的是晚秋，几阵风，几场雨，那些绚丽的颜色便纷纷辞别枝头，静静地躺到地上，铺成厚厚的一层。这时再从窗口望去，院子的景况又渐渐疏朗了，一如冬日的模样。小区物业园丁在地上插着一块牌子，很应景地写着“绿意休眠，静待春风”。

年年岁岁，这窗外的画儿便这样不厌其烦地轮回着。有时看得久了，会觉得那窗框住的，不只是一方小院的四季，倒更像是框住了一段看得见的时间。从容，有耐心，任凭花开花落，果熟蒂落，从不慌张。而我们，在这些匆匆的岁月里，能拥有这样一扇窗口，看生命如何从无到有，从绚烂到静寂，似乎是一种自我观照。

于是，望着窗外冬日的空阔不必心荒。晓得，那空无里，正蕴蓄着下一个春夏秋冬循环的故事。

转载本文请联系原作者获取授权，同时请注明本文来自钟茂初科学网博客。
链接地址：https://blog.sciencenet.cn/blog-1251036-1514855.html

上一篇：散文初作（2）：家乡的那口水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