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庄子》63：《外篇》选释之1

“且夫待钩绳规矩而正者，是削其性者也；待绳约胶漆而固者，是侵其德者也；屈折礼乐，呴俞仁义，以慰天下之心者，此失其常然也。天下有常然。常然者，曲者不以钩，直者不以绳，圆者不以规，方者不以矩，附离不以胶漆，约束不以纆索。故天下诱然皆生，而不知其所以生；同焉皆得，而不知其所以得。故古今不二，不可亏也。则仁义又奚连连如胶漆纆索而游乎道德之閒为哉！使天下惑也”的意涵是：用规矩准绳来规整万物的形态，就是损削万物的自然本性（以适合人为的规范）；用绳捆、胶粘来加固万物，就是束缚改变万物自然的行动（以适合人为的行动方向）；规定礼乐、晓谕仁义，用以教化万众之心，就是让民众失去他们的自然天性（以适合人为的社会秩序）。天下万物都有其自然而然的存在方式和行为方式，所谓“自然”那就是：天然弯曲的不需要矫正为直；天然直的、天然圆的、天然方的，不需要人为的准绳、规矩去校正；黏合的，自然黏合不需要漆胶去人为黏合；相捆的，自然相捆不需要绳索去人为捆绑。所以，天下万物自然而然地生长，并不需要谁来促使他们生长；协同生长各得其所，并不需要谁来规定他们何处何得。古今这个道理都是不变的。由此可知，“仁义”，就如同胶漆、绳索束缚着人们展现其自然本性的道德，导致天下秩序混乱！

转摘自钟茂初:《<庄子>新识及其生态文明启示》，光明日报出版社2022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