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爱成长

［美］阿迪斯. 惠特曼

武夷山 摘译于80年代初

 

首先，爱需要时间。人们可能一见钟情，但是，成熟的爱像树木一样，是从埋在土壤中的一粒种子逐渐长成浓荫覆地的参天大树的。人们需要时间去加深感情，理解对方与自己的差异，分享对方的欢乐，分担对方的哀伤。因此，夫妻为一点口角就闹离婚，父母与子女相互背离，感情稍受损伤就断绝朋友间的交谊，都是很不足取的，因为这样做就意味着使一桩伟大的艺术品――持久的爱――之制作半途而废了。

爱也需要诚实。不是挑毛病的“诚实”，把对方的错处记得毫厘不爽，而是心灵的诚实。有了它，我们就能将真实的自己呈现给对方，无论是优点还是缺点。

如果我们不敢这样做，那常常是因为我们感到自己有不值得爱的地方。我们担心真实裸露的自己在情人的审视下过不了关，于是，就装扮出一个自我形象来迎合他人的期望。但是，深刻的爱情绝不会建筑在这种流沙之上，它只属于能够正视自己的情感、甘冒呈现真实自我之风险的人。

敢于接受自己的本来面目，也就为接受他人的本来面目做好了准备，而后者乃是爱情所要求的一桩高尚品质。我的父母性情迥异。母亲炽烈如火，光华外露；父亲则颇具学者风度，温文尔雅，不甚讲求实际，生性知足。这些差异有时给他们带来苦恼，但他们通过共同爱好的事物――音乐、园艺、教会活动、阅读和家庭生活――而相互靠拢了。

只要我们接受了所爱的人与自己的不同之处，我们就会发现，正是这种差异使人际关系笼罩上了神秘与奇妙的色彩。苛求完美愚不可及，因为十全十美是不存在的。关键是要认清差异并从差异中得到乐趣。

爱的成长还需要另一种难以把握的品质――要能放得开。我们很自然地想抓住自己所爱的人不放，感到如果让其他人或某种怪想头掺合进来，就像大坝上出现了裂口。但是，我们必须懂得，我们并不拥有自己所爱的人，任何爱情都不应当排他到容不得任何人进入我们的生活的程度。

在我结婚的头几年，我像大多数新娘一样，要丈夫总在我身边。但是，在第一次走婆家时，我发现他家的规矩是：男人们待在一块儿，女人们在另一块儿。出门时，我公公挨着我丈夫坐在驾驶座旁边，那通常是我的位置。他们父子俩还常常一道出去，把我留下与女人们待在一起。

于是我抱怨了起来，使我丈夫不知所措，因为两边都是他所爱的。我那深明世故的婆婆开导我说：“你们很快就要一起回去了，这几天就别难为他了。与他父亲一起度过一段时光也是他生活的一部分呀，与你在一起是他生活的另一部分。你应当对他的这两部分生活都感到高兴。”

最后一点，爱需要言语之助使之成为活生生的东西。不开口，争吵不能平息，怒气无法消散。

爱不是一桩孤立的行为，而是我们生活于其中的一种气氛，也可以说是贯串全部人生的风险历程，我们从中不断地学习，不断地有所发现，不断地成长。爱是一种气氛――心灵的气氛。

 

（出处：美国《读者文摘》杂志1981年1月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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